《永远护着你》 第一章 隐藏版球员 「奕煊哥,每次让你带我们出来放松一下,你就带我们到这边打球,这里都是一些寒训的体育生,我们又不用在这里装嫩。」戴着厚重黑框眼镜,浑身充满着书呆子气息的男子,手持着一颗篮球对身旁的皮肤黝黑又长得高大帅气的男子说话。 「李博木,你该庆幸是来球场打球,你也不想想前几天是谁下错诊断,让奕煊哥被家属骂得狗血淋头,奕煊哥没让你回家多背骨科创伤学,你就该偷笑了。」 李博木将手中的篮球拋给走在前方皮肤白皙又圆润的男子「姜育铭,你跟我半斤八两,不就比我在佳保诊所多实习两个月,也不想想平常你迟到谁帮你找藉口的。」 冬日的阳光从体育馆大门门缝射进篮球场,远处传来一群寒假不想来学校训练的男大学生声音,我望向那群熟悉到不行的男生们,还有他们身后的新面孔。 「都放寒假了,教练还让我们来学校特训,会不会太过分了?」 身穿大红色连帽卫衣,体态壮硕如大树的男子,一走进体育馆就瘫在场边的观眾席上「是呀,天气那么冷又得脱离温暖的被窝,简直比古代的刑罚还痛苦。」 看起来一脸严肃的男子,把包包放在观眾席上「你们就别费话了,今天难得宸诺都到场了,你们没理由逃避了吧?」 我带着轻松的步伐走向那群男大学生「俊林,今天也要来特训?」 看起来一脸严肃的男子,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脸色后,走到我面前「奕煊哥,你今天也来打球呀?」 「嗯,带他们来锻鍊身体。」我指了指他们身后白皙皮肤的新面孔「你们招新人了。」 瘫在观眾席的男子,听到我的问题后,笑的爬起身拦过白皙皮肤男子的肩膀「就让你平常假日要来训练,现在连奕煊哥都不认识你,这样对得起你国家篮球种子选手的名号吗?」 「奕煊哥,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,我们佳保大学篮球队三大主力之一的黄宸诺同学,他跟我们一样,都是健康休间管理系的人,今年刚好大三,也是我们国家选为篮球种子选手的人。」 姜育铭走到我身边,他眼神把黄宸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「你就是佳保大学篮球队隐藏版的黄宸诺球员。」 黄宸诺拿起落在一旁的篮球,在手上把玩旋转着,一脸不想回答姜育铭,转身手搭上球队中身材较为瘦小的男生身上「子帆,你刚刚不是说教练为什么寒假还要特训吗?」 李俊林转头瞪了一眼黄宸诺,又尷尬的看着我笑了笑「奕煊哥,宸诺就是有点太自我了,你别太计较,今天篮板都被占完了,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打?」 「我不计较......」我还没说完话,一旁把玩着篮球的黄宸诺,就走到空的篮板下,自己打了起来。 「我才不跟他们一起打。」 李俊林听到黄宸诺的话,深吸了一口气,把愤怒全部压制了下来,才开口「黄宸诺,我知道教练让你寒假还要来特训,你心里非常不爽,但奕煊哥毕竟是我球友,你能收起你那一点就炸的脾气吗?」 我拍了拍李俊林的肩膀,表示自己并不生气,转头对着李博木和姜育铭示意「我们今天就先不打球了,你们继续努力特训,还有那个黄宸诺的手腕,尽可能在放松一点,他长期这样容易有运动伤害的。」说完,就往体育馆门口走去。 看见黄宸诺那态度的姜育铭,只能一口恶气无法发洩的走在我身后「奕煊哥,你人就是太好了,刚刚看他拋球的姿势,就知道球技不如你,我就不懂国家级种子选手,原来基本素养可以那么差的,你刚刚就应该跟他打一场,我就不信他还可以那么嚣张。」 「你别把我捧太高,人家是国家级种子选手,我要是打输人家,丢脸的人还是我。」 李博木和姜育铭两人,因为刚出社会实习,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代步工具,我只好载着他们去附近的捷运站搭车,一上车沿路两人就在我的后座讨论篮球队的八卦。 「听说李俊林最近在物色下任篮球队队长。」 姜育铭低头滑着手中的手机,云淡风轻的回应李博木「李俊林也大四要毕业了,他总得赶紧找下任队长,谁都知道佳保大学的学校政策,根本就建立在学校利益之上,篮球队要是没一个新队长,早晚被学校整组收掉。」 「看刚刚李俊林的状况,加上前一阵子曼羽提供的消息,下任队长应该是那个黄宸诺了,不然他们教练也不会特别叫他过来寒训,平常假日特训就没见到人,这次寒训却把人叫来了。」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起,我轻踩住煞车「李博木,你就别随便猜测了,人家曼羽喜欢的是篮球队的小宇,又不是去帮我们当传声筒的。」 「是呀,曼羽是我们的同事,又不是我们顾的卧底,而且人家篮球队要选新任队长,你跟他们凑什么热闹?」 李博木撇过头看向车窗外「我这不是替李俊林觉得不值吗?要是篮球队真的交到那个国家种子选手的手上,篮球队才真的要完蛋了,今天要不是奕煊哥吞下这口气,我就把他打一顿了,他刚刚那个态度,简直在挑战我们的底线。」 眼看前方就是捷运站入口,我就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下「行了,你就知道要打马后炮而已,捷运站入口到了,就请两位实习生赶紧去搭车,不然等等回家把骨科创伤学重新复习一遍,我下礼拜一午休抽考。」 听见我那段话的李柏木和姜育铭,赶紧从后座车门下车,跟我匆匆忙忙道别后,就前后进了捷运站入口,我望向午后的阳光,手机消息一声声的响起,我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。 「奕煊哥,今天不好意思。」 「奕煊,你下礼拜就先别来上班了。」 「奕煊哥,上次前几天那个病患家属,把李博木的事情举报给卫生局了,你这几天先请假在家,林医生说他帮你想办法。」 「奕煊,这几天有空的话,回家看看我跟你爸,你都好久没回家看我们了,过年也只知道上班,谁家孩子过年不回家过年的?」 看完一条条讯息,我将手机重新放到副驾驶座位上,深吸了一口气后,再次看向车窗外的阳光,还有街边稀稀嚷嚷的人群。 「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,怎么衰事都找上我了。」 第二章 被留职停薪了 因为寒冷还窝在被窝里的我,一早就被李博木传简讯吵醒「奕煊哥,对不起。今天早上我听智磊哥说了,你因为我前几天的事情,被留职停薪了。」 我回传给李博木「这段期间我就当自己度假了,你跟小铭别给我再添乱。」 我起身到浴室洗漱,换上一身白色长袖的休间卫衣,再套上刚买不久的卡其色羽绒服,就开车出门上高速公路了,这趟回家旅程的动机,看似上天赠予孝子回乡探亲,却更像是闯祸的小孩逃回家,我只能让自己沉稳不让父母发现端倪,开车到了宜兰最南边的小渔村,打开车门扑面而来,依旧是熟悉又带点幸福的鱼腥味。 「我回来了。」 满头白发的老人,像是听见我的呼喊,从港边小渔船步履蹣跚地走上岸「谁呀。」 我回过头看着演前满头白发的老人「爸,你忘了我。」 江鸿森语带一丝不确定的看着我「奕煊。」 「爸—」我向前抱住江鸿森,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着,看见江鸿森满头白发的时候,彷彿想起离家去台北工作,身体依旧硬朗的江鸿森,三年过去了,江鸿森却是步履蹣跚、满头苍桑,连自己的儿子都快认不出来。 「你要回来也跟你妈说一声,前几天出去捕了好几条鱼回来,你提前说一声,我就让你妈燉一条给你补身体了。」江鸿森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。 我强忍着眼泪,离开江鸿森的怀抱「没关係,晚上也可以让妈煮给我吃。」 「那我赶紧去叫你妈准备。」 走进从小生活到大的屋子,小渔村中的房子,虽然比不上大都市房屋的豪华,但因为从小生长的因素,让这间房子多了一些人情味和情怀,我打开之前自己居住的房间,墙上依旧贴满年代感满满的球星海报,连书桌都还是三年前的摆设。 「哪有可能,奕煊都多久没回家了。」 我转头看向杨倪「妈—」 杨倪揉了揉眼睛,看清真的是我后,紧紧抱住了我「臭小孩,还知道要回家。」 「我放假了。」 「知道要回家就好,回来就好了。」 我手放在杨倪的后背,感受到杨倪的背比以前还消薄了许多「妈,你都瘦了......」 「你妈这几天都一直在喊胃不舒服,让她去大医院检常看看,她偏偏不去,还说吃西药房开的胃散就好了。」 杨倪抬头瞪着站在房门口的江鸿森「江鸿森,你少说几句话,不会要你的命的。」 「妈,成药不能乱吃的。」 「你去西药房开的药不要再吃了,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大医院检查。」 「好,我都听我宝贝儿子的。」 反观没了江奕煊的佳保诊所,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,林智磊一个人带着两个实习医生,本来专程来给江奕煊看诊的病人,这几天也全部转到林智磊的门诊,林智磊的做事态度不像江奕煊,只要姜育铭和李博木两人有诊断错误的地方,午休时间就被林智磊唸到狗血淋头,姜育铭和李博木只好趁休息时间跟江奕煊求救。 「叮—」一连串的讯息声响起。 「放假还不好好放假。」 我拿起放在餐桌上的手机,打开手机的讯息栏,整排都是姜育铭和李博木两人传来的求救讯号,零星几个才是诊所的护士们,传来让我帮忙劝说的消息「他们在问我到家了没,他们本来也想来家里坐坐的。」 「他们要来当然欢迎,爸到时候去庙口找你阿惠姨来煮,你阿惠姨办流水席是村里有名的,拟就有空带你那些同是来家里玩。」 「知道了。」说完,我从餐桌上夹了一口鯃鱼到江鸿森碗里。 杨倪也夹了好几口鯃鱼到我的碗里「你多吃一点,这尾鯃鱼是你爸这几天出去捕回来的,你那么久没回家吃饭了,在外面也不知道自己要补一补身体。」 「没办法,最近诊所要带新实习生,不然我早就想回家休息了。」 「当初让你找离家近一点的诊所,偏偏给我跑到北部的诊所。」 「行了,你就别在唸奕煊了,奕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,等等又把人唸跑了。」 到了晚上,我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,看了一眼书架上零瑯满目的医学书,还有被篮网困住吊在一旁的篮球,三年前狠心离开家乡的自己,到头来却得到留职停薪的回报,当初想着靠自己的努力,一定能帮父母盖一栋新房子,今天回到家才发现,父母头发已增添了苍桑。 「奕煊哥,救命。我们快被智磊哥唸到惨不忍睹了。」 「奕煊哥,我跟小铭已经被智磊哥骂两小时了,我们好想你呀。」 「江医生,林医生帮你跟卫生局求情了,但他们仍然要你留职停薪一个月。」 「江医生,你能不能跟林医生说一下?李博木和江育铭快被林医生折磨到不成人样了。」 「奕煊哥,你这里拜会来球场打球吗?」 回完讯息的我,躺回熟悉又陌生的床上,屋外夜鷺声声提醒着我要早点睡,小渔村的生活的确跟繁华大都市不同,平常十点多的台北才是热闹的开始,而小渔村到了傍晚六七点,基本就成了小动物的活动时间了。 「叩—叩—叩—」 杨倪打开房门「奕煊,你睡了?」 「妈,怎么了?」我坐起身。 「奕煊,你告诉妈妈实话,你这次回家不是因为放假,而是因为工作上出问题了?」 我看着杨倪,无奈的点了点头「被留职停薪了。」 「但就被留职停薪一个月而已,我可能过几天就回去了。」 「傻孩子,说什么自己是放假,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,你之前连生病都会去上课的人,怎么会捨得放假。」 「妈......」 「行了,下次有什么事情,不要再自己憋在心里了。这世上只要还有爸妈在,你就还是个小孩子,所以不用把自己逼的那么辛苦,我知道你想让我和你爸早点过养老,但家原来的定义,本不是只有大房子、豪车、漂亮的衣服、满汉全席,家是让人不再流浪飘盪的港湾,所以只要我们现在健健康康、开开心心的,这就是家的定义。」说完,杨倪走出我的房间,并将我的房门关好。 我重新躺好,望着木质的天花板,想着刚刚杨倪的话「家的定义......」 第三章 要不比一场 隔天一早,我就带着杨倪去到县医院检查,幸好医生检查后,杨倪只是轻微的胃食道逆流,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头的我,又待在家好几天,才决定开车回台北,再度离开小渔村的路上,我心情并没有比较舒缓,离开前我再度回首望向房间里的篮球。 一到我在台北租屋的家门口,姜育铭像受到什么心灵感召,竟然在被林智磊折磨下,还能传讯息给我,反倒是李博木至从上次跟我求救后,便安安静静没传讯息给我了。 「奕煊哥,你明去球场打球吗?」 「我都跟你说我回宜兰度假了。」 「但你不是说这几天会回台北?」 「姜育铭,你是不是会占卜?我刚踏进家门,你下一秒叫传讯息给我。」 「奕煊哥,我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。」 「好,你跟李博木说明天早上去球场打球。」 「遵命。」 跟姜育铭通完电话后,我就将自己这几天的换洗衣物,全丢到洗衣机里洗了,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重新把带回台北的篮球,用卫生纸和湿纸巾各擦了一次,原本表面上厚厚的灰尘,现在也被我擦除乾净了。 到了隔天,我提前到佳保大学的体育馆等姜育铭和李博木两人,一进到体育馆里,就发现站在场边的李俊林、黄宸诺一群人,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在争吵,吵着吵着王楚元就上前拉住李俊林,我走到他们身边想要了解情况,只看到他们都面带怒气又尷尬的看着我。 先看见我的李俊林先向我点个头后,又转过头瞪着黄宸诺「黄宸诺,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?」 「我说篮球队队长跟学弟搞曖昧,学弟才能靠关係当下任队长。」黄宸诺说完,又看向站在一旁委屈的余子帆。 王楚元死死拉住李俊林,害怕李俊林控制不了脾气打黄宸诺「黄宸诺,你别一张嘴乱说。」 「你不也知道李俊林和余子帆的关係,依篮球队的个人综合实力,怎么也没办法轮到余子帆,凭什么教练会把下任队长的位子给余子帆,这中间李俊林一定去说过。」 我看着黄宸诺一嘴酸言酸语调侃着自己的朋友,本就因为留职停薪而心情不好,现在看到黄宸诺的态度,心情更加不好了「黄宸诺,你是在妒能害贤,自己没办法当队长,就在怨人靠关係,你要是厉害的话,也可以靠关係呀!」 「不关你的事情,你给我滚远一点。」 「宸诺,奕煊哥也是在劝你,你态度能好一点吗?」 「黄宸诺,我好像没跟你说过,你球技在我眼里其实并没有很好吧。」 黄宸诺像是被我说的那句话激起了胜负慾「比一场?」 余子帆拉了拉我的衣角「奕煊哥......」 我稍微低头看了一眼余子帆后,又抬头看向黄宸诺「可以,但要是我赢你,你就好好跟你朋友们道歉。」 「那要是你输给我?」 「要是我输给你的话,我裸体跑体育馆一圈。」 「奕煊哥......」 「行。」 为了速战速决掉黄宸诺,我跟黄宸诺提议玩无规则一对一打架篮球,整场只要花八分鐘左右的时间,就可以好好消磨掉黄宸诺的体力和脾气,让我想不到的是黄宸诺比赛刚开始还可以先嘲讽我一番,我当然不能放过这次能好好发洩情绪的机会,整场八分鐘打完下来,黄宸诺已经疲惫到在场上躺了下来,而我则坐在一旁的观眾席喝着水休息。 「奕煊哥,你怎么跟黄宸诺比了一场?」 「对呀。你不是说会等我们来吗?刚进来就看你跟黄宸诺在比赛。」 我示意站在一旁的王楚元把黄宸诺扶起来「楚元,你把黄宸诺扶起来坐着,不然刚激烈运动完,肌肉容易受伤。」 「宸诺,你没事吧?」 黄宸诺被王楚元搀扶到我旁边坐着「你到底是什么来歷?」 余子帆也疑惑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你大学之前不是篮球校队的吗?黄宸诺应该可以打败你的。」 「子帆,奕煊哥的确从小就是篮球校队的,但不见得奕煊哥的球技会比黄宸诺差。」 「黄宸诺,你知道你输在哪?」 黄宸诺边喘着气边看着我「我不该输给你的。」 「你输在情绪控管上,我不知道现在国家队教练的训练如何,但当初我也曾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,那时的教练教我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,你有想要赢的心很好。」 我认真的望着黄宸诺,并从旁边拿起一瓶水递给黄宸诺「但这个心态有时会害了你,刚刚你会输给我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,我知道你想要把篮球队带向更好的境界,但你的脾气与心态不适合。」 李博木听见我曾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,一脸惊讶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你曾经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?」 李俊林蹲下身子,坐在了我面前的地板上「奕煊哥,我怎么没听曼羽姐和小宇说过?」 「这经歷又不值得掛在嘴边,现在我只想好好当我的医生。」 「那你又为什么退出国家队,而且从前的种子选手名单里,怎么也没有你的名字?」 我站起身,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「因为我有更好的选择,就像现在你不一定要当上队长,也可以从旁协助子帆把篮球队带向更好的境界。」 黄宸诺像是在思考些什么,随后给李俊林和余子帆,各鞠了一躬「对不起,我今天心情不好,才会突然对你们的脾气冲了一点,我刚刚对你们说的话,都不是真心想伤害你们的。」 「是为了前几天代表佳保大学去参加全国比赛,然后没拿到全国第一,所以心情才会不好的吧。」姜育铭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说完,又把手机转向给我们看。 黄宸诺点了点头,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「明明那天可以多拿下一分的......」 「就因为少拿一分,所以不爽到现在?黄宸诺,你到底还有没有运动家精神?」 「有......」黄宸诺本想说些什么话。 「但我想让我们的篮球队被更多人关注。」 「行了,你们今天都训练完了吧。等等跟我一起去吃午餐,不然我看黄宸诺的样子,今天应该没办法再训练了。」 我开车载着李博木和姜育铭两人,到平常常去的火锅店吃午餐,李俊林、余子帆一群人,则是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到的。 「你们俩什么时候能买台摩托车?」 姜育铭尷尬的笑了笑「我没驾照。」 我转头看李博木「那你呢?」 「考了三次,没考过。」 「也好。你们就不该有驾照,考了三次还没有过,这还是别上路害人了。」 听了李博木和姜育铭的回答,我深吸一口气,就逕直走进火锅店里找位子坐下了。 「奕煊哥,楚元说他要先回家,就不跟我们吃了。」 李俊林将菜单递给黄宸诺「宸诺,今天你不是生日吗?你先选。」 「今天是寿星,早上还跟队友吵架。」 「李博木,你少说两句话,不会憋死你的。」 「阿木,你会不会太间了,要不回去我让林医生再好好唸你。」 李博木无奈的闭上嘴「好,我安静。」 黄宸诺接过李俊林手上的菜单「谢谢。」 第四章 能当我的陪练 黄宸诺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「我今天是寿星,那我可以请求一件事情吗?」 看他突如其来的动作,如同小猫咪寻求主人帮牠顺毛般,明明早上还在生气,中午就眼睛一直看着我,我猜不透黄宸诺的下个举动,以及,他所提的请求。 「可不可以?」 李俊林随后悠悠的开口「黄宸诺,态度好一点。」 「奕......奕煊哥,以后能拜託你多陪我打球吗?既然你曾经也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,那你的实力一定跟我差不多,我要是可以多跟你打球,那我相信我的实力也可以有所提升。」 姜育铭转头看着我,眼神中像是要说些什么,但开口却只是淡淡的一句「我们奕煊哥凭什么要帮你?」 李俊林尷尬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你也知道我们篮球队的实力......根本没办法跟宸诺陪练,平常比赛打配合就很吃力了,要是宸诺以后代表学校去打个人赛,他的实力也只会跟我们打配合一样,所以奕煊哥你能不能当宸诺的陪练?」 余子帆随后开口「我们知道你还要上班,所以其实不用天天来学校陪他练球,只要假日和寒暑训来。」 我看着面前一个个为了黄宸诺的陪练问题,紧张到都不敢动筷子吃饭,我只能仔细端倪着黄宸诺此时此刻的表情,自己早上会答应跟他打一场,虽然有一大半的原因出自于他对朋友们的态度,但自己心里少数还是因为被留职停薪,才会想找机会洩洩心里的不满,结果现在还摊上了要当黄宸诺的陪练。 空气凝结成水蒸气,随着火锅的气体向上攀升,气氛安静到极致「......可以。」 「奕煊哥,你确定要当那臭小子的陪练?」 我无奈的对李博木和姜育铭笑了笑,一群人都直勾勾的在看着我,我要是不答应黄宸诺的请求,尷尬的就是我了,而且黄宸诺今天恰巧又是寿星,我要是有理由拒绝就好了。 「黄宸诺,我可以当你的陪练,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。」 刚开始听到我回应的黄宸诺,本来愉悦的要跳起来了,却因为我的后半句,而又疑惑的看着我「什么事情?」 「不用紧张,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。」我从自己的锅里夹了一片羊肉到黄宸诺的碗里「你只要答应我,之后对朋友们的态度,能够好一点就可以了。」 「可以。」 「我知道你早上是因为求好心切,所以对教练的决定不满,但你应该要先考虑一件事情,篮球队的每一个人,都是你的家人、队友、朋友,你早上口无遮拦的那些话,不管是任何人都会受伤的。」 「今天幸好是俊林和子帆,以后要是换作其他人,就没有办法惯着你的臭脾气了。而且,以后不管你是要选择出社会,还是正式进入国家队,你都要分清楚自己的每一句话,到底有没有杀伤力、面前的人会不会受伤?」 我拿起放在我面前的雪碧,喝了一口「还有,现在我留职停薪一个月,所以在这个月底前,我每天都可以当你的陪练,俊林那边有我的line,你要找我的话,就找俊林。」 「奕煊哥,你被留职停薪了?」 「嗯。出了一些事情,但都是小事而已,刚好趁这次放假回了趟老家,前几天才回来的。」 姜育铭暗暗戳了戳我的手臂,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,在我耳边轻轻说着「奕煊哥,你被留职停薪这件事情,智磊哥已经唸过我和博木好几次了,博木这几天因为一直被智磊哥唸,都没有心情上班了。」 我看了一眼李博木的状况,夹了一口煮熟的蟹肉棒到李博木碗里「再不吃,肉都要煮烂了。」 李博木抬头看着我,眼眶里还有他刚刚强忍住的泪光「谢谢。」 「今天可是我请客,大家尽量吃。」说完,我就将刚刚还没下锅的羊肉片,用筷子一片片的夹进自己的火锅里。 「奕煊哥,那我可就不客气了。」 从刚刚在吃饭的时候,说自己被留职停薪后,我就感受到一道目光盯着我,直至我结完帐了,这过程中我一直在寻找目光所及之处,但每当我抬头寻找之时,那目光又突然不见了,终于在我结帐后,那个人在我背后叫住了我。 「奕......奕煊哥。」 那人的声音薄荷的情爽感,我转过身看着那个人,讶异那声音的来源者,竟是眼前的黄宸诺「你找我?」 「奕煊哥,你晚一点有安排事情吗?」 我思考了一下,摇了摇头「晚上没安排任何事情。」 「那我可以约你喝酒吗?地点就在你们诊所附近的幽冥酒吧。」 我看了看还在桌旁整理东西的一群人,又疑惑的看向黄宸诺「我们俩而已?」 黄宸诺点了点头「俊林、子帆要回宿舍补眠。」 晚上,我到了跟黄宸诺约定的地点,酒吧门口形形色色的人许多,站在门口的我,已经被来往的客人,要了好几次联系方式,我心里想着该不会是黄宸诺在整我,下一秒黄宸诺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。 「奕煊哥。」 「你怎么那么慢,不是你约我的吗?」 「我想说骑车不喝酒,喝酒不骑车。所以我就坐公车过来,谁想知道坐公车还能塞车。」 黄宸诺带我走进幽冥酒吧,一进到店里浓浓的酒精味,就衝进了我的嗅觉里,他带我到一个偏店里面的空卡座上,就自己到前台拿菜单了。 「看他那么熟门熟路的,该不会天天来吧?难怪以前篮球队训练都没见过他,年纪轻轻天天泡在这里,身体早晚被喝坏。」看着dj舞台区的闪耀霓虹灯。 黄宸诺拿着菜单走回我们的卡座上「奕煊哥,你想喝什么?」说完,他将手里的菜单递给我。 我仔细看了看他递过来给我的菜单「我先来十二杯特调shot,还有一份义大利麵、一份蛤蠣汤。」 「吃那么多。」 「多吗?我想说慢慢吃,总可以吃完的。」 「那我先去点餐了。」 「太久没喝那么多酒了,明天早上要是宿醉,就告诉俊林明天不能陪黄宸诺练球了。」黄宸诺到前台点菜,羡慕他还有一些未被社会磨练的活泼气息。 黄宸诺再次回到我们的卡座上坐下「奕煊哥—」 「刚开始不是还很爱呛我,现在倒是叫我很顺口。」 黄宸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「我这个人的个性有点怪,连自己都有点抓不准。」 我看了看酒吧内的摆设「你每天都来这?」 「高中的时候,在这边打工当服务生,后来大学没在这打工,就常常在这喝酒了。」 我看眼过来送餐点的服务生,拿起桌上的一杯特调shot,喝了起来「虽然这里离佳保诊所很近,但我从来都没有进来过。我很好奇,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跟我喝酒,我跟你不算太熟,甚至早上才打过一场球而已。」 第五章 逃避真相的流言 「你给我一种感觉,一种很摸不透的感觉,明明是曾是国家级种子选手,后来却去当医生,这中间一定有问题,还有你早上对我说的那些话,总感觉是你经歷过的事情。」 回想起自己国中时期,天天上课泡在学校篮球场上训练,下课又是在球场练习,自己本就不是特别会维系人际关係,进入学校篮球队后,也没交到几个知心朋友。当自己被选入国家种子选手后,人际关係又更难维系了,身边的人很多只会贪图名与利,自己索性就努力打比赛了,沉默又难相处的学校红人,必然有关自己的谗言也渐渐多了起来。 「奕煊哥,你怎么不说话了?」黄宸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叫醒了正在回忆的我。 我尷尬的喝了几杯桌上特製的shot「没事,你不会对我的事情感兴趣的。」 黄宸诺摇了摇手中的手机「你是说篮球种子选手劈腿两女的事情。」 当我看清黄宸诺手机中的八卦版后,我不知道黄宸诺什么时候,搜寻到自己高中时期的流言八卦,我紧张的抢过黄宸诺的手机,八卦版上写着「江奕煊种子选手,一晚幽会两女。」 「这不是真的。」 黄宸诺用平淡的语气,陈述着事实「我凭什么信任你?我们之后可是陪练伙伴了,我要是不瞭解自己的陪练对象,之后要是出了事情,我该怎么办。」 我把黄宸诺的手机还给他「你把我约到酒吧,只是要这样羞辱我的话,你大可不必演中午那齣戏,或是,你突然反悔不让我当你陪练,那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,不用借任何事情把我羞辱一顿。」我忍住想揍黄宸诺的心,拿起自己的包包和手机,深吸了一口气就起身,正准备抬脚离开这地方「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,我就先离开了。」 「我并不是在羞辱你,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。」 「我再说一次,你不会对我的事情感兴趣的。你要是担心怎么跟俊林那边交代的话,我会跟他说是我自己的问题。」说完,我便大步离开幽冥酒吧。 从幽冥酒吧离开到家里,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,到开啟家里大门的那刻,我才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到家了,进门坐到靠近窗边的沙发上,打开自己的手机搜寻软体,开始搜寻自己之前的八卦版,才发现我一直在逃避从前的八卦传言,它们却依旧会在那边。 「俊林,我回家想了想,我还是不太适合当宸诺的陪练,你可能要另寻他人了,不好意思。」手指在手机输入栏中,删删又打打几次,才按下传送键。 给李俊林传完讯息后,把手机放在客厅的桌上,自己走到浴室洗澡,便回房间睡觉了,当自己再次从床上昏沉醒来时,只听到房门外手机一直响着,昨晚兴许是喝了太浓烈的酒,连缓慢地起身,头都眩晕到想呕吐到床上,我忍着强烈的吐意走到客厅,当我拿起手机看清楚来电通知,才知道是李俊林拨过来的。 「俊林,你一早就打电话给我,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。」 「奕煊哥,昨晚你跟黄宸诺去喝酒,他又对你乱说话了?」 我想起昨晚自己对黄宸诺说的话「没有,我推迟陪练的事情,完全就只是我自己的问题,你也知道我退出国家队那么多年了,实力并不会比黄宸诺好,所以他要是跟我陪练的话,我只会拖累他的。」 电话那边许久没人接话,黄宸诺的声音随后从电话那头响起「我都跟俊林说了,你不用再帮我隐藏,昨天跟你说的那些话,是我自己只听一面之词,我回到宿舍有打电话给国家队的教练,他跟我说了当初流言的来源了,你明明可以跟我说清楚的。」 「你不必知道那么多我的事情,反正一切都是过去式了。」 「奕煊哥,我会好好教训黄宸诺的,你就回来当黄宸诺的陪练。」 「......好吧,我等等就过去陪黄宸诺练球。」 我掛完电话后,逕直走回房间换了一身蓝色篮球服,篮球服内搭了一件短袖白色t恤,外面套了一件运动外套,拿上手机、钱包和钥匙就开车去佳保大学的体育馆。 还没踏进体育馆内,在馆外就听见馆内的篮球队在特训的声音,我打开体育馆的大门,只看见场上李俊林和余子帆带着队员跑体育馆内部训练,队伍里却没看到一丝丝黄宸诺的身影,直到我在观眾席的方向发现孤伶伶坐在观眾席上的黄宸诺,才慢慢走了过去。 「你不先跟他们一起热身?」 黄宸诺听见我的声音,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我「我在等你。」 「在等我的时候,就可以先自己热身了。」 黄宸诺对我摇了摇头「早上俊林跟我说了,要我等你来陪我训练后,我才可以热身。」 「你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?」 「昨天的事情......对不起!」黄宸诺虔诚的向我鞠了一躬。 「昨天我也被国家队的教练唸过了,我不知道那些是不实流言。」 看着黄宸诺的态度,让我忽然不知所措起来,我假装毫不在意地放下肩上的球包「这些也不是你的问题,本身就是我没有处理好,那些流言才会还在网路上流传着。」 「你不跟大家解释吗?」 我深吸一口气后,转头看着黄宸诺「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,没必要现在解释了。」 看见黄宸诺又想开口说些什么,我直接拉着他开始跑步热身「行了,赶紧热身。」 谁说我不想解释了,事情都过了那么久,好宪也没解释的必要,我也正式离开国家队,大家只会听他们想听到的,真相到变得不那么重要了,当大家开始遗忘我曾是国家队的一员时,我才能真正逃避那些八卦流言,重新开始我新的身分。 黄宸诺跑在我前面,大声喊着口令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。」 「你再跑一圈,我等等从基本的开始陪你练。」 「你先跑赢我再说,不然你多跑两圈,才大我四岁体力就下降,况且之前也是国家队的,体力都被医学院熬没了吗?」 我加速跑到黄宸诺前面「我劝你少说一点话,对你等等训练比较好。」 「我才不会被你威胁到。」 第六章 暗雨中盼你 我就陪黄宸诺训练了快一个月,黄宸诺虽然平常像个鞭炮一点就炸,跟我说话也常常顶嘴,但在打球上的天赋,的确比当初高中的我厉害许多,经过那么多天的相处下,我觉得黄宸诺就像牛奶猫,心情不好会拿爪子挠你一下,嘴里的垃圾话也不会停止,可是每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时,又像小猫咪一样对你撒娇。 「奕煊哥,这礼拜会来陪我训练吗?」黄宸诺传来讯息。 「会来,对吧?」黄宸诺再度传来讯息。 李博木翻看着下一位患者的资料「奕煊哥,你最近跟那个国家队的感情很好。」 「我是他的陪练,感情当然好一点。」 「下一位患者,曾经做过关节镜肩峰下减压术。」 病患走进诊疗间,坐在我面前「江医生,我最近又发现自己左手举不太起来了。」 「你最近有做什么事情?还是,搬重物?」 病患思考了一下,像是想到什么,突然尷尬的开口「我们家最近要搬到南部,所以我就多搬了几箱重物。」 「我想说都过了那么久,肩膀上的伤,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。」 我本来想着如何跟病患解释,可是李博木抢在我前面开口「因为您在做关节镜肩峰下减压术前,您肩袖撕裂已经蛮严重了,我们当初也有提醒您,这个手术并非能让您完全康復,它只能让您减缓疼痛与撕裂而已,如果您过度去使用您的肩膀时,它復发的概率也会增加的。」 我被李博木突如其来的反应,感到一阵欣慰,转头看了一眼李博木后,又回头看向病患「当初你在大医院做完手术后,就来我们诊所做后续追踪,我们也是希望你能尽量减少使用肩部,你今天回去要再去掛原本大医院的号,那边也有比较精密的检查机器,今天我只能开三天的普拿疼给你止痛。」 看见病患扶着自己的肩膀,起身走出诊间后,我欣慰地转头看向李博木「看来我留职停薪,还是有效果的,我以后可能要考虑多休息了。」 「奕煊哥,你别这样跟我开玩笑,我现在承受不住。」李博木紧张的握住我的手。 「奕煊哥,你还在上班吗?」黄宸诺传来讯息。 「奕煊哥,你几点下班呀。」黄宸诺再度传来讯息。 李博木看了一眼,我放在桌上的手机「奕煊哥,你怎么忍受的了他?」 「黄宸诺,他只是个性暴躁了一点,其实人很好的。」 「人很好......」李博木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语气「奕煊哥,你是哪隻眼睛看出他人很好?」 诊间号跳到下一个号码「专心工作。」 「该专心工作的人,是你。」李博木指了指我的手机「手机再这么一直跳消息出来,早晚就该换手机了。」 繁荣的台北是到了晚上依旧热闹非凡,天空微微细雨朦胧着车水马龙的霓虹灯与车灯,刚拉下铁门的佳保诊所在朦胧细雨里,也显得有另一种风景,我拿起车钥匙走向停车位,银灰色mazda掀背车旁隐约站着一个人,等我看清雨中的那人时,那人早就迈着步伐向我走来。 「奕煊哥。」被些微细雨淋着的黄宸诺,发丝湿润的被黄宸诺用手往后拨,身上黄色的球衣也呈现着半浸湿状态。 「下雨不知道要撑伞吗?」我赶紧把打开车门,将黄宸诺塞进车里。 黄宸诺抽了几张我车上的卫生纸,开始擦拭着自己的头发「淋一下雨而已,不会感冒的。」 不会感冒的,最好不会感冒,衣服都淋溼一大半了,还说淋一下雨而已,我看你下次发烧也说是小感冒算了,下雨不撑伞、过来不打电话,要不是今天提早下班,估计你要淋成落汤鸡了。 我看着黄宸诺,调整了一下车内的空调「下次过来之前打电话给我。」 「不用,我今天过来找你,就是想给你个惊喜,我们都多久没一起打球了,学校里的那些人,我打起来都不起劲,而且我给你传讯息,你都没有回我,刚刚下课就想着顺路来找你了。」 「惊喜......」我转过头,看着窗外的细雨。 「奕煊哥,我来找你,你不高兴?」 我深吸了一口气,调整好心情后,重新看向黄宸诺「刚刚看到你淋雨时,我的确很不高兴,因为你是运动员,所以要更注意身体的状况。」 「我之前也跟你说过,等我放假或你寒暑假时,我还是你的陪练。还有,我没有及时回你讯息,不代表我不想理你,早上患者比较多,所以没时间看手机。」 黄宸诺从包包里,拿出一张成绩单递给我「奕煊哥,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帮帮我......」 我看着成绩单上,除了专业体育项目有到高分,其他没有一项科目是及格分数,就大概知道黄宸诺今天找上我的原因「帮你补习?」 黄宸诺点了点头,手在成绩单上指了指「我中午被国家队的教练找去谈话了,如果我这学期成绩还是这样的话,他希望我退出国家队专心读书。」 「所以不撑伞淋雨等我,就是要我帮你补习。」 「奕煊哥,你不能对我见死不救。」说着说着,黄宸诺激动地紧握住我的手「也只有你有办法帮我补习了。俊林、子帆和楚元都没办法救我,我只能来找你了,而且你也比较了解我的臭毛病。」 我看了一眼被黄宸诺紧握住的手「可以,但你要等我下班。」 「只要你愿意帮我补习,何止要我等你下班,你让我马上去死,我也愿意。」 从黄宸诺的手中,抽出我的手「呸—呸—呸—,没有人这样说自己的。」 我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「你下课后,就先到对面的咖啡厅等我下班,记得先温习功课,不要等到我帮你补习的时候,才在认真看书。」 「遵命。」黄宸诺看着我傻笑。 我转动车钥匙发动着车子「你的车子呢?」 「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,没有骑车过来。」 听见黄宸诺的回答后,我开车将黄宸诺送回学校宿舍,平常到了下班时间,车子总会在道路上上演堵塞情节,但今天这一路上的路程,却让我觉得过得太快,以至于当我进到佳保大学的校门时,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,直到黄宸诺向我指了指他们篮球队,所住的学生宿舍后,我才意识到这平时要开快一小时的车程,竟然那么快就到了。 黄宸诺下车后,低下身在副驾驶的窗边开口「奕煊哥,下次记得要回我消息,我先回宿舍了,你回去也要小心喔—」 「明天记得在咖啡厅等我下班,还有我并不是义务帮你补习的,只要你下次考试成绩再没进步的话,我就不当你的陪练了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黄宸诺说完,便大步走向学生宿舍的方向。 我看向黄宸诺离开的方向「明明才大学生而已,气性那么大,都跟他解释过了,还是要我回他讯息。」 第七章 出国前的补习资料 我正收拾着自己的包包,姜育铭就在我身后调侃着我「奕煊哥,今天那么急着下班,等等是有约会吗?」 「你才是急着去跟女朋友约会吧?今天跟我一起看诊,你的手机可一直在闪烁,要是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你生意做很大。」 「我才没......」 秋雨绵绵的台北市,已经连续下了好几个礼拜的细雨了,踏出诊所的我,就想起昨天淋着雨来找我的黄宸诺,我撑起雨伞走向诊所对面的咖啡厅,到了咖啡厅门口,看着坐在最里面的身影,正认真的翻看着书本,我便安心的收起雨伞放在门口的伞架上。 我走向咖啡厅的柜台「我要两杯榛果拿铁咖啡和一份综合炸拼盘,等等送到最里面那桌,谢谢。」 「这样总共四百八十元。」 我结完帐后,就慢慢走向黄宸诺的身边,而黄宸诺像是没意识到我的存在,继续翻着自己的书本「读到哪里了?」 听见我的声音后,黄宸诺猛然抬头,委屈地看着我「一个都读不进去。」他用手指着书本「像是这边为什么是譬喻法,还有这一段的顶真。」 我坐到黄宸诺对面的位子上,抬手拿起他面前的书本,看了看书本内的内容,又一脸疑惑的看着黄宸诺「我开始怀疑你大学怎么考进来的。」 「高中有参加县市级以上的运动竞赛,所以加分入取进来的。」 「你那个时候的高中,应该还有教《世说新语》吧。」 黄宸诺心虚的点了点头「但我高中三年,基本都在校队练球,很少认真上课。」 我叹了口气「我从头开始教你。」 黄宸诺认真的拿起笔记本和蓝笔,记录着我所说的一堆基础知识点,又拿起铅笔盒里的红笔,记着我解析课文后,必要的关键词,服务员端上我刚刚点的咖啡和食物,我将黄宸诺的那杯榛果拿铁咖啡向他移了移,他依旧认真地记着笔记。 看黄宸诺认真记着笔记,的确不太像他平常平常的样子「读书有时需要劳逸结合,不然你很快就会讨厌读书的。」 「可是我想把笔记先做好。」 我伸手向前将他的笔记本合起来「等等食物凉了,就不好吃了。」 我就这么帮黄宸诺补了快一个多月的习,眼看他学习的进度越来越好,我却因为提前安排好的海外研习,不得不出国两个礼拜,我只好把这个情况告诉黄宸诺,也将提前帮他准备好的复习资料交给他。 「你又不是不回国了,给我准备那么多资料。」 「你现在补习的内容,刚赶上高三的学习进度,不能因为我出国研习的这两个礼拜,你又荒废掉了,我会请子帆和小宇回宿舍盯你的,所以你也别想着要偷懒。」 「反正你出国又管不着我。」黄宸诺无所谓的拿起桌上的资料,起身走出咖啡厅。 我看向黄宸诺离去的背影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「我就是怕自己不回来了......」 稍早的佳保诊所还没有什么患者,曼羽递给了我一份海外研习通知书,这次的海外研习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规划的东西,我认为自己的医术还需精进,所以就跟政府申请了海外研习名额。 这次要去研习的国家医学方面,的确比台湾进步许多,连教授都是海外着名的骨科权威,这次海外研习其实还有一个长期留外医生资格的名额。 「江医生,你的信件寄到诊所了。」 我接过曼羽手中的信件,看了一眼寄件人「谢谢。」 李博木听到有我的信件,就悄悄靠了过来「奕煊哥,谁寄过来的?」 「没事。之前我跟政府申请的海外研习资格下来了。」 「江医生,你是说那个有长期留外医生资格的海外研习?」 我点了下头「都申请了快四、五个月了。」 「我们奕煊哥实力那么好,当然可以拿到长期留外医生资格。只是你不在佳保诊所后,我会特别想你的。」 我看了一眼拍我马屁的李博木「你是怕以后没人帮你跟育铭擦屁股吧。」 「上次江医生帮你们俩擦屁股,害自己留职停薪一个月,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之后的评比了,你还在这里拍江医生的马屁,难怪你叫博木,就是白目。」曼羽说完,就走回诊所的前台了。 李博木气急败坏的,看着曼羽的背影「嘴巴那么坏,难怪没有男人爱。」 「你们就别再这样互相损对方了,而且你说人家曼羽嘴巴坏,你刚刚说出来的话,可比人家曼羽坏多了,谁说女生一定要有男人喜欢的。」 「曼羽跟小宇虽然还没在一起,但小宇一直都对曼羽很好,从来也不会像你一样,你要是把曼羽当朋友,嘴巴就修点德。」 我回到家后,依然回想起黄宸诺刚刚无所谓的态度,瘫在客厅的沙发上,看着茶几上还有些熬夜帮黄宸诺准备的补习资料,空荡荡的客厅倒映出前些日子的努力,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都白费了。 我拿起手机拨给余子帆「子帆,你和小宇这几天帮我盯着黄宸诺复习,我要去海外研习两个礼拜,今天资料我都给黄宸诺了,他要是对你们有不满,就让他等我回来再处理他。」 「奕煊哥,你也知道我跟小宇俩人,根本管不住宸诺那小子。」余子帆委屈的说着。 「这次的海外研习,我已经跟政府申请了四、五个月了,而且还有可能获得长期留外医生的资格,我总不能因为黄宸诺一个人,放弃那么好的机会。」 电话那头的人,突然降低了分贝「奕煊哥,那你还会回来吗?」 「不确定。」 「可是......」 「好了,就先这样了,黄宸诺要是对你们抱怨,你再跟我说,我先掛电话了。」 「嗯。奕煊哥,晚安。」 「晚安—」 掛断余子帆的电话,我拿起放在门边的行李箱,开始收拾要海外研习的衣物,前几年想让家里过的更好,所以拚了命工作、赚钱,这几年终于有点成就能让家人过上好一点的生活,上一次回到家后,我才像是明白了,家人即使不常在身边陪伴我们,但他们终不会嫌弃我们,反而是最关心我们的人。 「两个礼拜,应该不用带那么多衣服去。」又从行李箱拿出来几件衣服「我又不可能抽到长期留外医生的资格......」转头看向茶几上的补习资料「黄宸诺那小子,应该不会半途而废吧。」 「不管了,我本来也不是责任制的帮他补习。他考好又没好处给我,考差也只会怪罪我而已。」 第八章 一圈圈的绳结 「苏教授,您是说骨肿瘤的治疗有新的方案了。」 「虽然依旧得开刀取出,但以现阶段微创技术的发展,我想将来应该可以利用微创技术,将骨肿瘤取出了。」 我高兴地看着苏教授「那这样岂不是太好了。」 「我前几天的提议,你想的怎么样了?江奕煊,你知道这个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,我是在多方考虑下,才会向你拋出橄欖枝的。」 「苏教授,不好意思。我可能要婉拒您的好意了,我家中还有二老要照顾,我不希望在他们年老时,自己还在海外拚博,我希望多陪伴他们。」 苏教授一脸遗憾的看着我「唉—」叹了一口气后,轻轻握这我的手「我知道你有这个孝心,但能在国际级顶尖医学院的研究中心上班,是很多人几辈子烧香拜佛,都无法到达的位子。」 「苏教授,我知道你的心意,但我这几天思考过了,现在的生活方式,我已经满足了。」 向苏教授拜别后,这趟海外研习之旅,也算是告个段落了,我拖着我的行李箱到了机场,今天的场景与我两个礼拜前告别那天一样,来来往往的人潮,李博木跟姜育铭提前在外面等我,黄宸诺依旧没有来见我...... 李博木从我手中拿走我的行李箱「奕煊哥,你飞了那么久的旅程,一定很累了,我们赶紧回家休息。」 「你们从哪里得知我班次的?」 姜育铭拉住我的手,就一心要把我拉着走「奕煊哥,你就别问了,等等你就知道了。」 我被李博木跟姜育铭矇着眼上了车,等他们让我下车时,眼前黑漆漆的我,只感受到了自己上了台阶,门打开还有铃鐺撞击门的声响,接着我就被人牵到了一张椅子前坐下,这一整过程安静又平淡。 我坐在椅子上后,心理不安的开口「李博木,你到底把我带到哪里去了?」 李博木没有回应我的问题,接下来我眼前就渐渐有了光照入,眼上的黑带被眼前的人摘下「李......黄宸诺,怎么是你?」 「是我不好吗?」 我尷尬的抬头,看着黄宸诺的脸庞「没有。」 「我今天知道你要回来,所以专门定了这一家餐厅。」黄宸诺缓缓将背后的公文袋,递到我手上「还有一个惊喜要你揭晓。」 我接过黄宸诺递来的公文袋,一圈圈的解开上面的绳结,拿出里面的纸张「成绩单?」 黄宸诺点了点头「我这两个礼拜,可没有偷偷出去玩,天天都在宿舍读你给我的资料。」 「宸诺,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段话吗?」躲在一旁看好戏的小宇,默默开口吐槽黄宸诺。 黄宸诺转头看向小宇的方向「你回去皮给我扒紧一点。」 「代数80分、国文70分、专业科目......总平均75分。」看了看手上的成绩单,惊讶的看了眼黄宸诺「我就知道你可以做到。」 「所以没有礼物?」 「奕煊哥都已经回国了,还不算给你的礼物吗?人家可是有机会继续在国外研习的。」李博木适时的对黄宸诺吐槽。 黄宸诺满头疑惑的看向我「什么国外研习?不是说只去海外研习两个礼拜而已。」 「没有,我是考虑家里还有爸妈,所以我就婉拒了苏教授,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。」 「黄宸诺,当初我们又没说条件。你的成绩本来就该是这样,我也并没有义务去帮你补习,所以没有礼物一说。今天这餐就我请客,下次你得更进步,这样才不会被学校警告。」 黄宸诺一脸失望,坐回自己的位子上「蛤—」 「早知道是这样,我还不如等你回来帮我补习,花两个礼拜看那些资料,你都不知道对我来说,有多难得了。」 看着黄宸诺失落的样子,心里也產生一丝愧疚,虽然拒绝苏教授的邀约,本来就是因为不放心父母在国内生活,但我不否认自己的确想亲眼看到黄宸诺,在国家队发光发热的样子,当黄宸诺不帮我送机、接机,我心情也蛮失落的。 不知在某一刻开始,我对黄宸诺的感情,不再是陪练的关係,我开始将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投射在他的身上,希望他不会走上我的后路,跟他每一次的接触,我对他的期望就多一分,李薄暮之前说的没错,我好像对黄宸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,这一份情感或许是兄弟吧! 「奕煊哥,你也吃一点。」姜育铭夹了一些菜到我碗里。 我看了一眼还在旁边生闷气的黄宸诺,夹了一口眼前的烤鸭,递到黄宸诺的碗里「今天餐厅是你订的,你不多吃一点,有点浪费自己的心意。」 「才不用你管。」黄宸诺生气的扒了几口碗里的饭菜。 李俊林看着黄宸诺生闷气的样子,转头尷尬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我们吃我们的,那小子要闹脾气,就让他自己闹去。」 「对呀!奕煊哥,你还没告诉我们,你这次去海外研习的心得。」 「李博木,下次我帮你跟政府申请,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多问题要问我了。」 李博木拉着我的手「奕煊哥,你别这样。我可是知道苏教授是国际级骨科权威,你海外研习跟着苏教授,绝对有些收穫的,你就别藏着掩着了。」 我拿起碗旁的酒杯,喝了一口酒,清一清喉咙「苏教授,告诉我以后骨肿瘤的治疗方式,可以利用微创手术,去除肿瘤了。」 「这样很好呀!」 晚餐过后,大家都喝了些酒,想当然这一餐是我请客的,子帆、小宇艰难的搀扶一些人上了计程车,这下黄宸诺就成了需要我单独护送回去的对象了,我将黄宸诺从餐厅外的地板上搀扶起来,本来还可以轻轻松松搀扶的,结果黄宸诺转头看清楚身旁的人是我后,一个劲想推开我拉住他的手,而我只能在他背后默默看着他,颠颠簸簸的走到一旁的电线桿蹲下,随后就听到他一声声的呕吐声。 「不能喝就不要喝那么多。」 黄宸诺推了推我「不用你管。」说完,黄宸诺抬头看着我,眼眶因酒精的影响,在路灯照射下,呈现了一圈红晕,也对比了眼里湿润的泪滴。 看见黄宸诺无预警的泪滴,我突然慌了神「你怎么哭了?」我蹲下身,拍了拍黄宸诺的背「你还在跟我生闷气。」 黄宸诺哽咽的向我诉说这几天的委屈「你都不知道,我为了要得到你的表扬,我熬了几个夜的通霄,他们那些没良心的,还一直找我出去喝酒,我都婉拒好几次了,跟他们吃去喝一次,小宇就跟你告状......」还没说完,黄宸诺就在闭上眼睛,倒在我的怀中。 「跟小孩子一样。」 第九章 不要以为我很好骗 「我在哪?」 看见躺在我床上的男子酒醒后,我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给他「我家。」 黄宸诺尷尬的接住,我递给他的水杯「奕煊哥......」 「把解酒药给吃了,昨天喝成那样,都不怕自己醉死在路边。」我指了指一旁床头柜上的解酒药。 「谢谢。」 黄宸诺喝完床头柜上的解酒药后,便匆匆从我床上离开,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,就好像害怕我昨晚会对他趁人之危,我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,还透出一丝尷尬又紧张的情绪,我就猜到他一定是误会了。 「你那么紧张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?」 黄宸诺听到我猜穿他的行为后,先是停下动作顿了顿,再来又开口像是要掩盖自己尷尬的情绪「我哪有!奕煊哥,你能扛我回你家,我已经很感谢了,我为什么会紧张?我知道奕煊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,而且你跟我都喜欢女生,又不是喜欢男生。」 看到黄宸诺的反应,我被他逗的笑了笑「我跟你开玩笑的。」我走到衣柜前,从衣柜中找出一套休间服,递给黄宸诺「你先穿我的衣服,你昨天那一件衣服,都被你吐到整件很精彩了,我昨晚帮你换成我的睡衣,你要是想穿我的睡衣去学校,我也是没有意见。」 黄宸诺接过我手上的衣服「谢谢。」便在我面前脱下身上的睡衣,摸了摸衣服的材质「奕煊哥,这套衣服感觉很贵,我下次洗好再还你。」 「你下次少喝点酒,这次要不是我扛你回来,你就等着躺在路边过夜。」 「奕煊哥,我有没有告诉你,你有时候很像我没有血缘关係的哥哥,连我喝酒都要管。」 我看黄宸诺望向我水灵灵的双眸,配上我借给他穿的休间服,的确像个普通大学生的气质「你要是把我当你哥,你就乖乖多听我的劝导,天天跟没栓绳子的小猫咪,不仅脾气容易暴躁,说话也口无遮拦的。」 「行了。我等等学校还有课,我就先回学校了。」黄宸诺拿着自己的包包,就匆匆离开我家了。 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,说几句话就赶着想逃离。」看着黄宸诺离去的背影后,转头就看到黄宸诺遗落在我桌上的手机「连手机都可以忘记带走,到底是多不想听我说话。」 「叮—」我看着那横躺在我桌上的手机,萤幕通知亮了又灭的好几次,好奇的使我拿起来看。 「黄宸诺,你到底什么时候要还钱?」 「不要以为我很好骗。」 「赶紧还我钱,不然就不要被我碰到。」 「黄宸诺,你给我小心一点。」 「臭小子,我知道你在看,你赶紧给我还钱。」 我看着黄宸诺手机萤幕显示出的通知文字,心里百感交集着,昨天他说要请我吃饭,要是真的是他付钱的话,那他从哪里生出来的钱?而且,平常他看起来就是不缺钱的人,怎么会跟人借钱,他发生了什么事情...... 时间过了很久,我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,开车去佳保诊所上班,一上班就看到还在宿醉的李博木,还有趴在茶水间桌上的姜育铭,而曼羽在旁边不疾不徐地帮他们泡解酒茶,李薄木和姜育铭看到我到了后,便缓缓挺直了身子,但身体不敌宿醉的威力,又瘫软在桌上。 我走到茶水间换上自己的医疗服「你们昨天也没有喝多少,怎么宿醉成这样?」 「奕煊哥,还不是那个黄宸诺的问题,我跟姜育铭虽然喝不多,但敌不住他那瓶酒的度数,谁会在明天要上班的时候,喝白兰地和龙舌兰。」 「对了,奕煊哥。我们昨天都是被计程车送回家的,黄宸诺是你专车送回去的,你不会趁人之危?」 「我像那种人吗?昨天我把他扛回我家,不然他昨晚吐成那样,回到宿舍绝对会呕吐物堵塞的。」 「这点学医的基本常识,都能忘得一乾二净。」 曼羽把解酒茶递给李博木和姜育铭「江医生才不是你们,天天就只知道说那些话,解酒茶赶紧喝一喝,等等还要上班,不要上班还给我宿醉。」 姜育铭喝了一口解酒茶「但是我还挺佩服奕煊哥,可以把黄宸诺治的服服贴贴。奕煊哥,你有考虑收黄宸诺为自己的弟弟吗?不然那个祸害,迟早会祸害人间的。」 「姜育铭,你让奕煊哥收了那妖孽,是觉得奕煊哥有我们俩还不够累?」 「说的好像你惹祸比较少,明明十有八九都是你在出包的。」 姜育铭也跟黄宸诺早上说着相似的话,我疑惑地想了想,自己真的像哥哥一样管着黄宸诺,之前自己有思考过,对黄宸诺是不是產生兄弟之情,但经过早上黄宸诺的话和现在姜育铭的话,我感觉我的确把黄宸诺当成自己的弟弟了。 「曼羽,你等等把小宇的联系方式传给我,我想找他问件事情。」 「好。」曼羽将小宇的联系方式传给了我。 「奕煊哥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」 「我还没想好。」 「奕煊哥,什么叫还没想好?你......」姜育铭还没说完,我就离开茶水间出去打电话了。 小宇接起电话后,我先是说了黄宸诺的电话在我身上,小宇的反应慢慢的,过了几秒才回应要帮我拿给黄宸诺,而当我询问起早上在黄宸诺手机里的讯息后,电话那头的人先是寂静了一会,尔后,电话那头的人像换了一个说话环境,说起话都有回音了起来。 「奕煊哥,你说你看到宸诺的债主讯息了?」 我虽然看不见电话那头人的脸,但他的语气已足够我感受到他的惊讶了「他借了多少?」 「我没听宸诺说借了多少,但他家从以前就不是特别好过,之前听说还是低收入户,最近他突然跟我们说他去借了地下钱庄,再来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说完,我想了想又开口交代小宇「今天的事情,千万不能告诉黄宸诺。」 「奕煊哥,你要帮宸诺?」 「你不用问那么多,我会找时间好好跟黄宸诺谈谈的,毕竟这件事情很严重,他要是没办法偿还的话,债主会找麻烦的。」 「那我可以帮上什么忙?」 「你这几天帮我多顾着黄宸诺,别让他像之前一样,一下课就往酒吧跑,最好乖乖待在寝室里,剩下的我来想办法。」 「好。」 掛完小宇的电话后,我重重叹了一口气,说是要帮黄宸诺想办法,但欠的钱数目太大,我一样没办法帮黄宸诺还,黄宸诺到底为什么突然去跟地下钱庄借钱,他爸妈不可能不知道黄宸诺去借钱这件事情。 当我想到这边时,才发现跟黄宸诺认识那么久,好像没听过她说家人这件事情,一般他都只告诉我平日的趣事,连我与他近期的最后讯息,也是他在抱怨篮球队的事情,聊天页面从头滑到最后,都没有一则是有关他家的事情,他似乎有意的避让他家的事情,而我也没有察觉到。 抬头望向屋簷上的灰色天空,我伸手接住天空下起的雨滴「这孩子到底是怎么藏的,既然可以把这些事情,藏的让我毫无察觉到。」 「二十一岁、瘦小的身材,他大可开口跟我借钱,而不是跟地下钱庄借。」 第十章 心瞎的人 「你干嘛帮我还钱?」 「不是我帮你的。」我闻声默默抬头看去,皮肤白皙、个子又不高的人,一句话划破寂静咖啡厅的氛围,气急败坏的往我的方向走来。 那人将自己的手机丢在我面前,重重坐在我对面的位子上「证据都在这了,你还说不是你。」 「为什么去地下钱庄借钱?」 「你管我。」 「黄宸诺,那你也不用管我有没有帮你还钱。」 黄宸诺拍桌起身盯着我「你真的把我当你弟,你是有恋弟癖吗?我只是请你陪练,加上帮我补习的关係。」 「我有资格知道我的陪练,会不会突然没命吧。」 黄宸诺听到我的话后,像是洩了气的气球,乖乖坐回位子上,不看我一眼的头撇了过去「多管间事。」 「说吧。为什么去地下钱庄借钱?」 「享受。」 我淡淡地看着他的手,他只要说违背自己内心的话,手就会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头发「我想听实话。」 「这就是实话,你爱信不信。」 我左手抓住黄宸诺摸头的手腕,右手轻轻缚住黄宸诺的下巴,强迫黄宸诺的眼睛看着自己「我承认我把你当自己的弟弟,所以我希望能帮助到你,你跟地下钱庄借钱这件事情,要是被国家队知道了,你还要不要你的未来。」 「我不希望你辜负自己之前的努力。」 黄宸诺甩开我的手,头撇到一旁「......可是我不想当你弟弟。」他的声音很小声,小声到被风带入我耳里时,以听不见半句。 「你说什么?」 「我说我不想只当你的弟弟。」这次黄宸诺提高了好几个分贝,传入我耳里时,换作疑惑与温情。 我不确定黄宸诺说这句话的意思,与我脑中所想的是否一致,空气中的蒸气凝结成泪水,掛在黄宸诺不争气的眼中,他通红的眼眶像强制宣告他的心意,而我只能忙慌的逃离现场,逃离那寂静咖啡厅的氛围。 「就让你不要管我了。」 慌忙地逃离现场的我,用喘息不止的后背抵住家里的铁门,后背缓缓从门上滑落,心里那不合时宜的答案,也渐渐清晰了起来,自己之前未注意到的记忆,此刻也烙印在脑中,雨中未撑伞的等待、疲惫补习的对望、突如其来的宴会,种种都是黄宸诺对我情愫的升起,我却一次都没有注意过。 「所以他是什么时候,对我......」 「他还有大好时光可以去体验,不能一头栽在了我这里。」我拿起口袋里的手机,拨通了余子帆的电话。 「奕煊哥,黄宸诺不是在跟你吃饭吗?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?」 我深吸了一口气后,开口「子帆,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。」 「奕煊哥,你都这么说了,我怎么可能拒绝你。」 「我没办法再当宸诺的陪练了,至于这个决定的原因,等我调整好情绪后,我会再跟你们交代的。」 「奕煊哥......」当余子帆再次开口前,我就将电话掛断了。 余子帆被我掛断电话后,又陆续拨打了好几次我的电话,甚至也给我传了几封讯息,但我一律都拒绝接收了,我害怕我会反悔这个决定,更害怕自己要是反悔了,会害到黄宸诺的未来,我不希望黄宸诺的未来,会因为自己曾经喜欢一个男生,而成为人生中的污点,毕竟黄宸诺处在大多数都是男生的生活环境中,他的性向将会是他在这个环境生存的弱势。 「黄宸诺,我不能让你再喜欢我。」 「或许,你现在只是没认清楚自己对我是喜欢,抑或是,欣赏而已。」 「但我仍然要把这些可能性给断开,毕竟我并不是你人生中最好的选择,你之后还有大好人生,不能靠一时的兴起,决定接下来的路。」 我将辞去陪练的讯息传给黄宸诺后,便将手机关机起来,空无一人的客厅、昏暗房间的小夜灯、放在茶几上的借条,一个个都在告诉我,不该将黄宸诺牵扯进自己的生活里,我进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,拾起掉在地上的车钥匙,开门便要离开这间屋子。 黄宸诺像是猜到我会逃离般,早已堵在我的门口「又要逃离?」 「宸诺,我觉得我们之间,都需要分离一段时间,也许是我陪伴你的时间过于久,让你把依赖当成了喜爱。」 黄宸诺将我提着行李的手拉住,我跟着他的步伐重新走回了客厅里「你才给我先冷静下来。」我被黄宸诺强押安抚在沙发上,抬头看着他强硬的眼神,眼球上还残留着刚刚饭类的红血丝。 「宸诺......」我还没说完的话,都被黄宸诺亲向我的嘴唇后,吞进了他的肚子里。 黄宸诺离开还残留温存的嘴唇「你是瞎子吗?到底是谁看不清自己的心,你自己比我还清楚,你只会一再的逃避。」 我抬手搧向黄宸诺的脸上「黄宸诺!」说完,我便提起行李离开,下楼开车逃离这个地方。 夜光撒向双向车道上,来往车辆心中都有归去的目标,而我漫无目的开车,脑中持续拨放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,无论怎么按下暂停键,画面就像当机的黑胶唱片机般,不断重复烙印着。 我将车停在孤独的灯火下,既然想把黄宸诺对我的关係釐清,那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之一,有着这个念头后,我翻找起上车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,手机开啟剎那之间,讯息声如立体音响环绕车内,降低手机讯息的接收声后,我拨通早已埋在通话纪录深处的号码。 电话接通那刻,我深吸了一口气后,冷静开口对待电话那头的人「苏教授,我是佳保诊所的江奕煊医师。之前您跟我说的事情,我还有机会参与?」 「你想通了?」 「江奕煊,我曾经跟你说过能在国际级顶尖医学院的研究中心上班,是很多人几辈子烧香拜佛,都无法到达的位子,所以我不希望你把这件事情当成儿戏。」 苏教授的话落,我想起一幕幕黄宸诺对待我的曾经,只有我狠下心替他选择,他才有更好的未来「嗯。我都想清楚了,我会跟诊所递出辞呈,明天就飞去找您讨论细节。」 「那我会再帮你跟政府那边对接手续的,这次计画估计要四年无法回国,你确定你父母那边同意?」 「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,这是我想要做的选择,无须他人来干涉我的决定。」 同苏教授电话交谈后,我便将车子开去李俊林家门口,车钥匙交给李俊林后,就坐上计程车赶往飞机场,将车子交给李俊林看管时,我顺带将黄宸诺与自己的事情,一字不漏地告诉李俊林。 计程车的司机,转头询问我的目的地「先生,你要去哪?」 我望向道路上孤独的灯火与高掛天空洁白如镜的月光,轻描淡写的开口「桃园飞机场第一航厦。」 钥匙引擎啟动,街上闪烁着霓虹,云雾缓慢覆盖住月光,眼泪滴滴浸湿脸庞「再见。」 第十一章 我不该这样安排你的人生 再次踏出登机口,已是四年后的我,来往的人群比离开那年更多了,外来的游客交杂着不同的语言,我重新换上四年前手机的门号卡,手机的讯息声不如四年前车内那般,我打开尘封许久的通讯录。 四年间,每天都有同一支门号,在同一时段拨打着这支号码,而那支门号却在两年前不再拨打了,可惜门号与手机都早已老旧不堪,无法辨认出是何人拨打过来的,我只能用在国外买的新型智慧型手机,重新拨打着上面的门号,对面果不其然传来的是机械女声,我只好就此作罢,提起行李坐上计程车驶向李俊林家门口。 我按下门口的门铃「俊林。」 李俊林开门看来人是我时,眼神开始飘移不定「奕煊......奕煊哥。」 「俊林,我回来了。」 「奕......奕煊哥,你回来就好。你要不先进来我家坐坐,我让子帆回来前,买点现成的菜。」 我走进李俊林家,虽看似他家不大,却多了些温馨的人味,或许,跟余子帆毕业后与他同住有关,但李俊林刚刚对我的一言一行,像是要瞒住我什么事情。 「李俊林,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?从刚刚见到我时,眼神就一直飘忽不定。」 大门被打开,余子帆像似没看到我般,在玄关处就说起了事情「老公,今天我去復健科找宸诺,讨论这次国家队的训练方针,看他还是不太想跟我谈,奕煊哥都离开四年了,他既然放不下篮球梦,为何不回来当防护员?」 安静听完余子帆的话后,我讶异自己的离开,黄宸诺并没完成自己的篮球梦「子帆,你刚刚说宸诺在哪?」 「完了......」李俊林无奈的扶着额头。 余子帆此时才看到我在客厅的沙发上「奕......奕煊哥。」 余子帆换上笑脸,跑到我旁边坐下「奕煊哥,你回来怎么不通知大家一声,我们还可以帮你办欢迎会。」 我严肃地看着余子帆与李俊林「这到底怎么一回事!」 「李俊林,你说。」 李俊林咬言切齿的说「余子帆,你自己大嘴巴,还让我先说。」 「你们俩要是不说,我自己去医院找黄宸诺。」说完,我便起身要走。 余子帆拉住我的手「奕煊哥,你就别去找黄宸诺了,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,就是你了。」 「子帆,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。」 「奕煊哥,四年前你离开的时候,黄宸诺像是抽了灵魂,他开始变得不太像他,两年前黄宸诺在赶去国家队训练时,跟对象的小卡车相撞,黄宸诺右肩袖撕裂又加上撞击力度过大,昏迷了好几个月才清醒,本以为他清醒后就没事了,结果他的伤已经影响到他的的球技了,国家对那边考虑再三,就希望黄宸诺能够先復健,之后,看能不能考个防护员的证照。」 听完余子帆的话后,我先是愣了一下,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俊林与余子帆「子帆,你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?」说完,看见李俊林面有难色后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,便急匆匆的拿着自己的手机,跑了出去。 「......奕煊哥!」 四年,说长不长的、说短不短的,我本以为我与黄宸诺的再次见面,会是我看着他在篮球场上发光发热,但当我抵达医院的復健中心,再次见到黄宸诺在復健的表情,曾经在我面前总是心高气傲、不肯低头认错的那个黄宸诺,现在却是瘦瘦小小的身隻,配上痛苦、不甘的表情。 「宸......宸诺」 黄宸诺听见我的声音后,慢慢停下復健的动作,不敢相信的缓缓回过头「都打算不回来了,干嘛还来看我?看我变成这样,你一定很开心吧?」黄宸诺嘴里虽不不软,但眼泪却诚实的落下。 我缓缓走到黄宸诺的面前,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「年纪都多大了,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?」 黄宸诺撇过头,看向别处「要你管。我四年前就说过了,我不想你把我当弟弟。」 「宸诺,听话。」 「我们乖乖復健后,去上防护员的课程,然后把证照考出来。虽然不能像之前一样上场打球,但我们还是可以待在国家队。」 黄宸诺转过头瞪着我,双手狠狠推开我「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?四年前,自以为是为了我好,就一声不吭的离开,现在看见我变成这样,又开始安排我的人生。」 看见黄宸诺推开我的愤怒表情,我发现一开始我就错了,本以为自己的离开,能够成就黄宸诺的未来,并不会让他误解他自己对我的情感,显然我的作法一开始就有问题,明知道自己对黄宸诺的情感,本就是哥哥对弟弟的感情,但我总是在越界地对待他,现在黄宸诺完成不了自己的梦想,就像当初的自己从国家队退出般。 刚出国帮苏教授研究时,我就时常在想自己跟黄宸诺的感情,感情本就跟潘朵拉的宝盒一样,夹杂着许多不同的情与慾,刚开始自己就只把黄宸诺当成弟弟,但当我帮黄宸诺还清债务时,我发现黄宸诺表面呈现的状况,跟那些债主口中的他不同,当初会逼问他欠钱的原因,就是希望他自己跟我坦白,但他在我面前还是一样爱面子。 我落寞地低下头「对不起。」说完,愧疚的看着黄宸诺「我不该这样安排你的人生,我只希望你不要像一样,跟国家对切得一乾二净,这些歷程都是你之后人生的养分,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回到国家队,担任国家队的防护员。」 「我不稀罕你的施捨。」 我拉起黄宸诺的手「这次我不会在支配你的人生了,但你要给我好好復健,至少我知道右肩袖撕裂的严重性,不好好復健的话,它很容易就会復发的。」 「你是医生,了不起呀。」 「就是因为我是医生,所以我不希望我在乎的人,在我身边有任何闪失。」 黄宸诺默默抬起头看着我「......在乎的人?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在乎的人了?」 「当初我帮你还清的借条,你还保留在身边吧?」 「其实那个时候,我就已经从那些人口中,知道你借钱的原因了,我只相信你、我只希望是你亲口跟我说的。」 黄宸诺缓缓走到一旁復健的等候椅坐下,「之前是把我当弟弟,现在又出于你自己的愧疚。」失笑的看着地上大理石磁砖,倒映出自己的影子「江奕煊,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,但那也只是曾经,现在我只想和你釐清关係、各自安好,所以这次见面后,我们就不要再有来往了。」 我蹲在黄宸诺面前,轻轻拉着他的手「宸诺......」 黄宸诺看着我,嘴角微微上扬「江奕煊,我现在过得很好,所以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与同情。」 「你都瘦了,还说自己过得很好。你知道你现在的笑容很难看吗。」看着他笑的那么难看,我就知道他一定过的不好,从前我怎么都没有在他的表情里,读出他想跟我表达的东西「我承认看见你的第一秒,的确有发自内心的愧疚感,但我在这四年里,也想清楚了自己跟你的关係。」 我缓缓抬起黄宸诺的下巴,嘴唇蜻蜓点水般,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「你要相信我,也只能相信我。」 黄宸诺推倒我,起身下一句「神经病。」说完,便大步离开。 第十二章 不是你依赖着我,而是我依赖着你 「所以你亲了黄宸诺?」余子帆惊讶的从沙发跳起。 我颓废的坐在沙发上,点了点头「我当初以为自己对黄宸诺,只是出于哥哥对弟弟的关爱,但想起那些地下钱庄的话,我才发现黄宸诺现在的一切,都是他坚强装出来的。他嘴巴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狠毒,而是他要保护他奶奶不受别人欺负,所以对外就一脸谁也惹不起的嘴脸。」 「奕煊哥,当初黄宸诺跟地下钱庄之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当初你跟我打听完他家里的状况后,我就没机会问你后续了。」 我从口袋里掏出当初自己跟地下钱庄签下的条款「当时地下钱庄告诉我,宸诺是要筹他奶奶的医药费,所以才跟他们借了快八十万的现金。后来,他奶奶依旧不敌病魔的骚扰,最终在五年前肺癌去世。」 「五年前......」李俊林回想起五年前,突然想起了什么「不是他跟子帆抢篮球队长位子的时候?」 「所以,他并不只是因为全国比赛,没拿到全国第一。」 从李俊林开走自己的车后,我漫无目的地开在路上,满天细雨浇灌着车顶与挡风玻璃,路灯的光在细雨渲染下,朦胧的像下一秒就可以见到心爱的那人,红灯转换绿灯的间隙,斑马线上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,正低着头淋着细雨,完全没看见号志的转换,我急忙的把车停在那人的面前,车头灯照射在那人瘦小又湿淋淋的身上。 我摇下车窗,大喊着那人的名字「黄宸诺—」 「江奕煊......」黄宸诺听见我在叫他后,脚步正加快的奔到马路另一端,却不甚被地滑绊倒在路边「唉呀—」 看见黄宸诺摔倒,我立马打开车门,赶紧跑到他身边,将他抱进车里「四年前,在佳保诊所就不撑伞,现在又不撑伞,下雨天不撑伞的坏习惯,你是注定不改。」 黄宸诺推桑着我「要你管。」 我将黄宸诺系好安全带后,便回到主驾驶座开车「黄宸诺,既然你不为自己想想,你也为你奶奶想想,祂要是在天之灵,看到自己的孙子受苦,整天下雨不撑伞、不照顾自己,祂会怎么想?」 听我提起他奶奶,黄宸诺便整路都不发一语的侧躺在副驾驶座上,我频频回头观察他的状况,沿路因车速过慢,导致后方的车子纷纷按喇叭,直至我将车子开到自己住家楼下,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,帮黄宸诺解开安全带。 「要我抱你上楼,还是,你自己跟我走上楼?」 「我有脚会自己走。」说完,便跟着我上楼。 房子跟四年前一样,只是许久没人居住,多了不少的灰尘,我进门先拍了拍沙发上遗落的灰尘,又进厨房拎出了一盒除尘纸,慢慢擦拭着家具,而黄宸诺则被我推进浴室洗热水澡。 「黄宸诺,到底我要怎么让你明白我的心?」 黄宸诺从浴室里,呼喊着我「你只把我推进浴室,又不给我浴巾跟衣服。」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浅黄色的薄长袖和一件深蓝色的运动长裤,递给浴室里的黄宸诺「这是我在那边的购物中心看见的,想着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,所以就买回来了。」 「神经病。」黄宸诺接过我给的衣服,大力甩门进去洗澡。 我泡了杯热牛奶,放在客厅的茶几上,并将横七竖八拋下的运动鞋,一一规整排列在鞋柜里,水蒸气蔓延至客厅,那人湿漉漉的咖色发丝,沥沥滴在身上的浅黄色薄长袖,虽然我曾幻想过,那人穿上自己买下的衣服,但却没实际见过诱惑本人,就在眼前的景象。 我从中翻出放在房间行李箱里的新型吹风机,走到黄宸诺面前「去沙发上坐好。」说完,黄宸诺意外乖巧的坐在沙发上,我将吹风机插上插头,吹动着他咖色头发。 「他们怎么跟你说的?」 虽然黄宸诺不点破话里的人是谁,但我仍意识到他问题的主角「那天我去帮你还钱,那群人听见我到来的目的,他们把我请到了一间小房间,泡了一杯青心乌龙,还给了我一根七星浓菸。」 四年前,孤身一人提起勇气,走进那充满牛鬼蛇神、鱼龙混杂的地方,刚要进门就被门口的小弟拦下,当我说出到来的目的,就被一群小弟请去了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内,房间里只有两张简易板凳和一张飞机木做成的象棋桌,象棋桌上摆了一包七星香菸盒和一杯青心乌龙,我坐在其中一张板凳上,等待地下钱庄的负责人与我商谈,门外小弟窃窃私语黄宸诺的私事,直到负责人出现在我面前,门外的小弟才闭了嘴。 「你是来帮那个臭小子还钱的?」 我从手中递出一张银行卡,卡内存着我从出社会直至现在,每笔省吃俭用下的薪水「我想知道宸诺的事情。」 「你不是知道他欠我们钱,才过来帮他还?」 「我只想知道真相。」 那男人失笑的摇了摇头「看来你跟他的关係,也不是特别好。」说完,男人收下我的银行卡「听说他父母从小就不要他了,一直以来都是跟他奶奶相依为命,在两年前某个夜晚,他奶奶被诊断出肝癌末期,他因为缴不出大量的医药费,所以找上了我们。」 「后来,我们听说他奶奶在去年过世,依照借条上的程序,我们必须追讨他向我们借的钱,但那小子特别倔,我这帮小弟们堵他好几次,都没有堵到他的人,所以我只能给他最后的警告。」 我盯着那男人轻蔑的眼睛「你知道他借钱的时候,才大学二年级而已吗。」 「所以?他赶来这种地方跟我们借钱,那他就应该知道我们的做事方法,何况你卡里的那些钱,也不过是你包养他的馀额?黄宸诺,就只是一个欠调教的小贱种。」那男人舔了舔嘴唇「平常我们都垂涎他那身材,可惜我还没尝过他的滋味。」 「王八蛋,你把黄宸诺当作什么了?」说完,便气愤的大步走出那个地方。 我尽量轻描淡写当时的情况,说给正在被我吹头的黄宸诺,当我说完那时我从那男人口中听到的话,黄宸诺整个人紧绷的在发抖着,我只能将手放在他的后颈,轻轻安抚着他的情绪,直到他再度放松身子。 「有我在,一切都过去了。」 黄宸诺转过头,直视着我的眼眸「江奕煊,我都觉得你疯了,你不怕被他们欺负?」 我轻轻抚摸黄宸诺柔软的发丝「怕。但因为我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,所以我必须达成任务。」 「你知道他这样说你的时候,我有多想一拳招呼到他的鼻子与眼睛,可是我害怕我动手后,我会再也见不到你。」 「你都听他说了,干嘛还要回来质问我?」 我从后环抱住黄宸诺的肩膀,下巴靠在黄宸诺的左肩上「我说过了,我只相信你,我只想听你亲口跟我说。」 黄宸诺害羞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「那天我亲你的时候......」 「原本我以为你会喜欢我,只是你把我长期的陪伴,转换成了你对我的依赖,但当我离开你的这四年,我才明白不是你依赖着我,而是我依赖着你。」 「骗人。」 「从小我就习惯把事情憋在心里,在我爸妈面前的我,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别人家的孩子。我知道我爸妈的辛苦,所以我不希望他们对我失望,我努力让他们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,是你让我知道生活可以多为自己。」我柔情的看着黄宸诺的后颈「宸诺,你还记得你跟我刚见面时,你突然约我去喝酒,结果说了一堆我之前的事情吗。」 黄宸诺转过头,看着我的眼睛,尷尬的开口「江奕煊,你很爱记仇。那个时候,我就不是故意的,后来我不也跟你道过歉了。」 我抚摸着黄宸诺的脸庞「我没有记仇。幸亏那个时候,你对我说了那些,不然我可能到现在还不敢面对。是你一直让我直面自己的心,不管是那个时候,还是四年前你亲我的时候,都让我重新认识自己的内心。」我牵起黄宸诺的手,摩娑着他的手指「如果不是你主动捅破那层纸,我们就只能保持朋友的关係,所以我很谢谢你。」 黄宸诺左手抚上我的胸膛,将我往后倚靠到沙发背上,整个人面对我跨坐在我双腿上,使得我与他的距离,只有一个手臂的宽度,刚洗完澡清楚的呼吸频率,让他的本来就不厚实的胸膛,起伏的更加明显,明显到像似勾引我要在他身上犯罪。 我压制住自己想犯罪的念头,双手环住他纤细的腰,拉近我与他的距离,我的脸婆娑在黄宸诺红的像苹果的耳旁,张嘴轻轻咬住黄宸诺的耳朵,当我叼住他耳朵的瞬间,他全身如触电般抖动了一下,黄宸诺突如其来的反应,让我下意识觉得他更加可爱了,我右手幽幽地游盪黄宸诺白皙又光滑的后背,黄宸诺换上柔情的眼神看着我,良久,才缓缓地要吻上我的唇瓣,当他要吻上我时,我决定捉弄他一次,便将他抱到一旁的空位上。 「时间不早了,你今天睡沙发,我先回房间睡了。」说完,趁黄宸诺还没反应过来,我便大步走进房间,留他一人在客厅,继续沉浸在气氛当中。 当黄宸诺反应过来,我已经回到房间,门也闔上锁好了「江奕煊,你这个王八蛋!」黄宸诺用力地踹了我房门一脚「下次你休想再碰到我的身体。」。 第十三章 人总要出去看看辽阔的世界,才能知 阳光映照到客厅的窗,照醒了正在沉睡的黄宸诺脸上,黄宸诺晃演以为在自己家,便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,直到看见我端着皮蛋瘦肉粥走到他面前,他才迷糊的揉了揉眼睛。 「起床了。」 黄宸诺惊慌地看着我「你怎么出现在我家?」 「你再看一眼周围的摆设,是我昨天带你回我家的,昨晚烧坏脑子了吧。」 黄宸诺看了看四周,又看我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,指了指我手里的碗「我昨晚发烧了?」 我将盛着皮蛋瘦肉粥的碗,放到茶几上后,手徐徐放在黄宸诺的额头上「看来你只留着昨晚踢我房门的力气,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,下次要是再给我淋雨,看我还要不要照顾你。」 「我只记得我坐到你身上而已,剩下我都没有印象了。」说完,黄宸诺尷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。 昨晚被黄宸诺踢完房门,我并未立即上床睡觉,则是坐在床边回味着,黄宸诺骑乘在我两胯之上的样子,突然发觉刚才黄宸诺在自己身上的呼吸频率,与平常有些不同,虽然洗完澡的呼吸幅度会较大,但黄宸诺的呼吸频率时快时慢,察觉不对劲的我,马上走到客厅查看黄宸诺的状况,而黄宸诺只是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睡觉,本以为是自己的判断错误,下一秒抚上黄宸诺的额头,答案却是明显摆在我的眼前。 害怕吵醒黄宸诺的我,躡手躡脚走到置物柜拿医务箱里的退烧药,顺道走去厨房盛了一杯温水,把黄宸诺餵好退烧药后,便安静守在他的身边,看着刚刚还坐在自己腿上勾引我的男孩,现在却因发烧难受的眉头紧锁着,想起黄宸诺受伤的这两年,自己并未陪伴在他的身旁,那些因为受伤而难受的日日夜夜,黄宸诺也是这样独自熬了过来,手指轻碰黄宸诺的睫毛,心里生起了不少自责,而现在看着眼前尷尬又不知所措的男孩表情,内心不经有一丝初恋般的悸动,这个悸动或许早已存在,只是自己之前总把这些情感,误认成哥哥对弟弟的爱戴。 我把汤匙递到黄宸诺的手上「想不起来就算了。我记得你之前跟我练完篮球,总喜欢吃你们校区里的那家皮蛋瘦肉粥店,我不知道我煮得味道像不像,但你现在刚退烧完,也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,赶紧趁热吃。」 黄宸诺坐在茶几前,用汤匙舀起一口碗里的粥,又抬头看了看我「这碗皮蛋瘦肉粥,也稀到变皮蛋瘦肉汤了。」说完,将那一勺放进嘴里吞下。 「是我把水加太多了。我妈只跟我说要适量的水,也没跟我说适量是要加多少。」 黄宸诺坐在茶几前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「你不会煮粥?」 「之前自己都是点外送,在国外的饮食生活,就像大学里的餐厅,基本上没有机会煮到食物。」 「小时候也不帮家里煮饭?」 我蹲下身,坐在黄宸诺旁边,想起自己小时候下厨的事情,一边想一边傻笑「我小时候都是校队,训练完回到家,都要晚上八、九点了,我妈就会把煮好的菜,放在厨房的大同电锅里。有一次,我想说球队难得放假,所以我中午就跟我妈说,午餐就交给我来处理,最后的下场是我家邻居,打电话给消防队来我家灭火,起因是我把鱼汤熬太久了,锅里的汤都煮乾了,锅子旁边又放了一堆调料包,火就直接烧到那一堆调料包上。」说完,我强忍着泪光笑着,看向黄宸诺的眼眸「我从小家就住在小渔村,爸爸天天跟老天爷抢时间捕鱼,妈妈在鱼市场帮忙杀鱼,我们家基本只有在年夜饭那天,才会真正意义上的团圆,但我从来不嫌弃他们不管我,我知道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,让我的生活过得更好。」 当我意识到自己眼泪落下的时候,我抹掉了在自己脸上的泪水「我很少跟任何人產生关係上的连结,我无法长时间的依赖父母,三餐基本都是靠外食生存,我只能用自己能接受的观念,去说服自己的父母是爱我的。所以,我也应该赚钱让他们的生活更好。可是有你的出现,我发现感情不该只建立在金钱资助上,对彼此的依赖、信任感更重要。」 「难过就哭出来,不用在我面前偽装坚强。」黄宸诺一脸担忧的看着我。 黄宸诺看似要安慰我的这句话,何尝不也是在告知自己,看着眼前为我担忧的男孩,我将手静静放在那男孩的脸庞,一眼坚定地看着他「宸诺,我愿意掏心掏肺把自己的例子告诉你,是因为我们内心的孩子,都同样缺少了那份依赖感,正是如此才使得我们习惯偽装自己,甚至长期忽略自己真正的想法。」 「我也是在国外四年,才发觉到这个问题,苏教授常常因为我嘴上掛着你的名字,把你误认成我的女朋友,当我跟苏教授解释我你之间的事情,他才嘲笑我对情感愚笨,也是经他一番的开导后,我才渐渐重新认识我内心的孩子。」 黄宸诺默默掉下泪珠,嘴里还是改不了不饶人的话语「你皮蛋瘦肉粥里,也加太多胡椒粉了,都辣的我眼泪在打转着。」 我看穿黄宸诺话语里的强忍情绪,虽然不忍拆穿他坚强的面具,但我还是必须让黄宸诺寻回内心的自己「你刚刚跟我说的那句话,我一字不动的还给你,所以难过就哭出来,不用在我面前偽装坚强。你大可像四年前一样,无条件的依赖着我,我也会慢慢学习依赖你的,你可要给我好好承受住。」 「奕煊哥,我知道你是要劝我去考防护员的证照,所以才那么苦口婆心地想解开我的心防,但我右肩肩袖撕裂,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康復,我都去医院復健两年了,它依然会在换季之际骚扰着我。」黄宸诺轻描淡写的说完,又默默吃起茶几上的皮蛋瘦肉粥。 「黄宸诺,你四年没见到我,都忘记我本职工作是骨科医师?而且,我这四年在国外研究的专业,就是肩袖撕裂恢復。的确跟你说的没错,肩袖撕裂不容易康復,甚至可以说无法完全復原,但依我们国内的技术,其实可以做到十年内不復发,只是会这项技术的人,在国内少之又少,没有人敢冒这个危险。」 黄宸诺将吃完的碗,往前推了推,头缓缓依靠在我的肩上「你说的这些话,我的復健医师跟骨科医师,早已说给我听过了。我从来都没忘记你是骨科医师,这个世界上的残酷,我已看透许多,只是谁都没办法保证的事情,我也无法因你的一句话,而改变自己的想法。」 「你等我从包里拿个东西给你。」我起身去房间的包里,拿出一叠资料出来递到黄宸诺手里,重新坐回黄宸诺身旁「这些资料是我在国外四年的成果报告,里面都详细记录着,肩袖撕裂与关节镜肩峰下减压术的重点,我当然是希望你至少能恢復到之前实力的百分之九十以上,而且这次苏教授的团队也有跟着回国,如果你有那个意愿的话,我可以安排你跟苏教授评估看看,但这一次的选择权,我想交到你的手里。」 黄宸诺认真的翻阅资料「我再考虑看看。」 我用手摸了摸黄宸诺的头「宸诺,之后你去医院復健,能不能让我陪着你?」 「你也有你的工作要忙,干嘛还要陪我復健。」 那时,我并未正面回应黄宸诺的问题,一切就只想给黄宸诺一个惊喜。之前因爱而不自知离开黄宸诺四年,人总要出去看看辽阔的世界,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,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回到黄宸诺身边,虽然有些事物仍早已变化,但让我更看清自己与黄宸诺了。现在的我,只想好好在黄宸诺身边,陪他復健、陪他生活、陪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,我不想再放他一人面对了。 黄宸诺见我不回答,看似撒娇的上手推了推我的肩膀「你倒是说话,别想瞒着我。」 难得看到撒娇的黄宸诺,我只能败下阵无奈的摇了摇头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好好陪在你身边。」 黄宸诺的手,指着我的鼻前「你最好不要瞒着我,不然我绝对让你断子绝孙。」 我环抱着他「我就只要你。」 第十四章 不该对世间抱有太多的恶意 「奕煊哥,终于回来了。我前几天听曼羽说,你一回来就跑去找那个......」 姜育铭接完李博木的话尾「黄宸诺。」 「你们都当是医生了,怎么还跟当初一样,说话都没个正经的。」 李博木委屈的坐在吧檯椅上「还不是你一声不吭的离开后,又悄无声息的回国,要不是我们跟你那么久,都会认为你拋弃我们了。」说完,李博木突然拥抱住我「奕煊哥,你回来真好。」 「李博木,你给我放手—」我循着声音看去,黄宸诺气冲冲地向我们走过来。 李博木看到黄宸诺走过来,匆匆将抱住我的双手放开,慌张地看着我「他怎么会来?」 看见黄宸诺时,才想起来自己有跟他说过,自己要跟姜育铭与李博木聚餐,而他也跟自己说了,晚一点要过来「宸诺,我忘记跟他们说,你晚一点也会到。」 「奕煊哥,你别跟我们说你们俩......在一起了。」 黄宸诺抱住我的手臂,像是跟其他猫咪争风吃醋的小猫,在宣示自己的归属物般「不行吗。奕煊哥是我的,再怎么样也不会轮到你们。」 看着那么护主的黄宸诺,我只觉得可爱,笑着轻轻抚摸他的头「好。我一辈子都是你的,他们又没对你有恶意,不用害怕我被他们抢走。」 李博木与姜育铭看见我与黄宸诺的互动,双目结舌的互看对方,并且有默契地摇了摇头「完了。这还是我们的奕煊哥?」 黄宸诺傲娇的推开我「我才没有。」 「奕煊哥,你什么时候跟黄宸诺勾搭上了?」 「服务员,再来两杯威士忌。」说完,坐回位子上「勾搭,我们都是付出真心的交往。」当两杯威士忌递到我面前时,我将其中一杯往黄宸诺面前移了移。 黄宸诺抿了一口威士忌,不屑的看了一眼李博木「安静是我对你最大的忍耐了,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。」又看了一眼姜育铭「你们俩都已经当上医师了,说话还是不会经过大脑,病患遇到你们也是倒楣。」 「乖—」我安抚着黄宸诺的后背,如同帮气到炸毛的小猫咪顺毛般「宸诺,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,他们只是说话毒了一点,我知道我们宸诺受委屈了,之后我会好好处理他们,今天他们是恭贺我学成归来,才特地请我聚餐,这次就先饶过他们吧。」 姜育铭看着我哄黄宸诺的态度,一下就闭了声,连带着也摀住李博木的嘴「奕煊哥,那你这次回来后,有想好去哪家医院了吗?你这次跟在苏教授的团队归国,各大院所应该都在抢你吧。」 我抿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「听说佳保诊所的规模,已经扩大到专科医院等级了。你们那边应该还缺人?」 听见我的询问后,黄宸诺慌张地看着我「等等,你要回佳保医院?」 确实在我再次见到黄宸诺的医院,就是当初佳保诊所扩展后的医院,原先我还不太确定,直到那天黄宸诺推开我,他独自跑走后,我见到了一个人...... 「海归回来,真把自己当海龟了。」那人伸手要将跌坐在地上的我拉起。 我抬头看见熟悉的面容,赶紧从地上起来「林智磊。」看着林智磊身上的名牌,不再是佳保诊所的主治医师,而是佳保医院的专科主任医师「佳保诊所变专科医院了?」 「从两年前开始佳保诊所,扩展成专科医院的。」 「你们这,还缺海归医生吗?」 林智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「你是说四年前突然消声匿跡,只有一纸辞职书,现在又突然回来,想让我帮你復职?」 我尷尬的不敢直视林智磊「四年前的事情......」 林智磊忽然噗哧一笑「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,我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些,你有机会多出去看看世界,当然是件好事情。你可别忘记了,当初佳保诊所能成立,也有你一份功劳,要不是你一天接两班,佳保诊所能维持到现在。」 「智磊,谢谢。」 黄宸诺听完我说的话,一口乾掉杯中的威士忌,又伸手将我手中的酒杯抢去,同样一口乾掉杯中的威士忌,而姜育铭则是看见黄宸诺的态度后,纷纷向我眨眼暗示着,但我只是默默将黄宸诺的手紧握住,并将他另一隻手中的酒杯拿走。 「我本来想之后再跟你说。」 黄宸诺对我赌气,又让服务生拿了五杯威士忌「反正是你的决定,你不用跟我讨论。」 「黄宸诺,奕煊哥不仅没跟你讨论过,连林医生都没跟我们讨论过,所以你不是一个人。」 姜育铭慌张的拍了拍李博木的肩「你是喝酒喝到眼瞎?没看到奕煊哥和黄宸诺吵架,你是会不开心?」 「所以你知道我现在的骨科医师是林医师。」 我点了点头「林医师都跟我说了。他跟我说你都不准时去復健,而且他也劝过你去国外开刀。」 黄宸诺想起那天我并未正视回答的场景「难怪你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,是陪在我身边、陪我復健,原来你都计画好了,你还说你没有事情瞒着我。」说完,黄宸诺生气地将桌上的威士忌,一杯杯乾掉。 「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,只是我早明白你要是知道我回佳保医院后,你一定会更抗拒去復健。」说完,我抓住黄宸诺的双手,强迫黄宸诺与我对视「但我说过了,这一次的选择权,都在你的手上,即使我回到佳保医院工作,你的主治医师还是林医师,而我只负责你每次的復健,所以你并不用觉得有压力,懂吗?」 黄宸诺似懂非懂的对我点了点头「你没有要把我转到你诊下。」 我摇了摇头「因为我不想让你感到压力,如果我既是你的男朋友,又是你的主治医师,那你就会失去掌握自己的权利了,你现在需要卸妆下偽装,去克服自己内在的孩子,这样你才能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。」 「奕煊哥,你什么时候那么哲学了?」 我转头瞪了一眼李博木「李博木,你是太久没被我唸了,还是林医师现在不唸你,你又开始嘴痒了?」 「奕煊哥,我跟博木先回去了。」姜育铭赶紧拉着李博木起身离开。 黄宸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「烦人精,终于离开了。」 我抱住黄宸诺,轻轻拍着他的后背「不要再生气了,我知道错了,下次我会跟你讨论的。」 酒吧拨放着快速的电子音乐,黄宸诺柔情的双眸看着我,我拨开黄宸诺额前的发丝,将吻轻轻盖在他的额上,此刻电子音乐在我俩之间,成了另一种煽情的诱因,黄宸诺缓缓倾向我的胸膛,轻柔的姿势像是在仔细聆听着我的心跳声。 「奕煊哥,我能认识你真好。」 我低头看着黄宸诺依靠在我胸膛的头顶「我还记得五年前的你,为了一个篮球队队长的位子,还跟我打了一场无规则一对一打架篮球,想到那个时候的你,真的很讨人厌。幸亏后来你让我当你的陪练,我慢慢发现你其实并不讨人厌,不然我们也不会有后来的这些。」 黄宸诺在我怀中抬起头,脸上的酒色被酒吧的灯光晕染,眼下粉色的酒气照映在我眸中「也是你一次次用你的方式,在告诉我不该对世间抱有太多的恶意。」 「你能明白就好了。」说完,我轻轻缠绵上黄宸诺的唇。 第十五章 又瞒着我 「你终于把你家猫咪安抚好了?」李博木将病人的病歷表递到我的桌上。 拾起桌上的病歷表,我抬头看了一眼李博木「你最近是吃了炸药,还是,脑袋被累坏了?那天在酒吧的事情,我一直认为你是酒喝多了,还让宸诺不要想太多,但你这几天的态度......」 李博木拖出一旁的椅子坐到我面前,眼睛也一直跟我对视着「奕煊哥,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都跟黄宸诺不对盘,之前他来我们医院復健时,我都尽量不跟他见面了,现在你跟他在一起后,我们岂不是会很常见面。」 「李博木,是我跟宸诺在一起,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係都没有,还有我跟宸诺的事情,什么时候要听你作主了?」说完,我将病歷表重重摔在桌上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,不管你是要做给谁看,我跟你的关係就只会是好兄弟与同事而已,你没资格过分评价我的人。」 听见我摔病歷表声后,基本上周围的医师与护士都放下手边的工作,一窝蜂的围了上来,李博木见到这个景象后,尷尬地起身离开,离开前丢下一句「好,就只是好兄弟。」 见到没有好戏可看的眾人,纷纷面带失望的扫兴而归,诊疗室只剩下姜育铭一人,还佇立在门口看着正发火的我,他像是第一次看见我发脾气,本想追上李博木问个清楚的他,决定先等待我冷静下来,再来跟我询问情况。 姜育铭感受着尷尬的气氛,鼓起勇气上前询问我状况「奕煊哥,你跟博木是......」 我深吸了一口气,调整好自己的态度后,看向桌上的工作用电脑「小铭,我之前对你跟阿木的实习态度,应该没有差别吧。」 「你对我们的态度都很好,而且还会包容我们很多毛病。」姜育铭深思了一会,惊讶地开口「奕煊哥,你的意思是博木对你......」 我无奈的点了下头「我发现那天在酒吧,阿木一直故意在製造我与他的肢体接触,后来宸诺跟我们一起喝酒,他总希望挑拨我跟宸诺的关係。刚开始我以为是他酒喝过头了,所以一直安抚着宸诺的情绪,但这几天我能感受到他是故意的。」 「比如昨天我要去復健室找宸诺,他就一直缠在我身边,问一些很基础的病理问体,还有前天宸诺帮我送中午的便当,结果博木口中跟宸诺说会转交给我,但最后我却是在休息室的垃圾桶里,找到便当的尸体。」说完,我转过身看着姜育铭,语重心长的对姜育铭说道「你帮我多多注意阿木这几天的状况,虽然我知道这样对阿木和你都有些不公平,但我害怕阿木现在的心情会影响到病人,我会再找时间跟阿木好好说得,这段时间就拜託你了。」 「奕煊哥,我明白了。博木,这次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,我这段期间会好好跟他聊聊的。」 我轻轻拍了拍姜育铭的肩膀「辛苦你了。」 墙上的时鐘卡在十点三十分,诊室外人满为患,瀰漫在空气中浓厚的消毒水味,伴随着点滴瓶滴答落入针管,听姜育铭找到李博木的时候,他正要跑去復健室找黄宸诺理论,是姜育铭死拖活拖把他扛回来的,林智磊还因为李博木早上引起的骚动,特别来把李博木抓到他的办公室训话,当李博木回到诊间时,白森森的脸色搭配上要是戴上口罩就看不清楚的一块通红巴掌印。 要说李博木敬业吗?他的确在被林智磊训话后,还是可以照常帮病患看诊。 要说李博木不敬业吗?他却总需要旁人的提醒,才会开出正确的诊断单给病患。 「奕煊哥,你不去关心一下博木的状况吗。」曼羽递来病歷表。 我仔细看着李博木今天开出的诊断单与病歷表「这是他今天开的?」 曼羽坚定的点了点头「要不是育铭担心博木的状况,跟林医师提出自己陪诊,不然那些病患的诊断单,就得被博木乱开了。」 「知道了。等等要下班前,提醒李博木和姜育铭到我办公室。」 「叩—叩—叩—」不疾不徐的敲门声,提醒着我该面对正事了,我将手机放置一旁的桌面上。 进门的姜育铭拉着正想逃跑的李博木「奕煊哥。」 「坐吧。」我把刚刚曼羽给我的一叠诊断单和病歷表放在桌上「说说看,这是怎么一回事。」 李博木如坐针毡的坐在沙发上,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任何情绪,但我却观察到他细微拗手指的动作「奕煊哥......」 李博木声音细小颤抖,我撇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「阿木,当初我最欣赏你的,就是你那敢怒敢言的个性,在你内心的标准里,好坏太过于果断,当你现在内心的好人拒绝你后,你会开始陷入自己的标准中,所有的质疑、困惑、害怕,一点一滴的吞噬意志。」 「拒绝,并不是可怕的因子,而是那个吞噬自己意志的标准。你从来都把人分门别类,只接触自己认为的好人,这样对其他人有些不公平,我也并非是一个好人,宸诺也并非是一个坏人,那些定义都是你自己带给我们的附加条件,你该放下内心的标准来看这个世界。」我闭上双眼,往后舒适靠在沙发的椅背上,感受冷气机吹出来的空气。 李博木思索着我话里的意思,良久,才意会到我的话「奕煊哥,我明白了。我会好好收拾今天的心情,明天不会再犯了。」说完,李博木起身向我鞠了一躬,便拿起桌上的诊断单和病歷表,大步离开我的办公室。 「后天医院休诊,大家一起出去玩吧。」 被拋下的姜育铭,疑惑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什么意思。」 我悠然的起身,拿起一旁桌上的手机,打开萤幕朝向姜育铭,手机正与黄宸诺通话中「宸诺,后天跟大家一起出来玩吧。」说完,我便掛断电话。 姜育铭被我与黄宸诺的一番操作,搞得一头雾水「所以刚刚你跟阿木说的话,黄宸诺都听到了?」 「我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个计画,早上阿木的事情后,我就打电话给宸诺了,是他帮我想出这个计画。阿木,他这个人的个性太分明,以至于没有模糊地带的机会,我本来想说找一天跟他说清楚,但阿木今天的情绪,已经严重影响到工作了,所以我只能快刀斩乱麻,让阿木重新感受这个世界。」 打开漆黑的房子,点亮客厅上方的灯,本来在卧室里的人,睡眼惺忪拖着步伐走向我,从前冰冷、寂静的空壳子,现在燃起温馨、暖和的光芒。 「都两点还不睡?」 黄宸诺轻轻环抱住我,闭上双眼「你不回来,我睡得不踏实。」 「我刚从医院回来,还没来得及洗澡。」我尝试着扒开黄宸诺,但黄宸诺仍紧抱着我,察觉到黄宸诺不安情绪的我,低头抚摸着黄宸诺的脸颊,轻声安抚着黄宸诺的情绪「怎么了?」 「那个李博木......」黄宸诺没有继续说下去,则是抬头望着我「他想通了?」 「嗯。」我抚摸着黄宸诺的头,宠溺的笑了笑「还是我老婆的计画英明。」 黄宸诺若有所思了一下「行吧。我想说他要是再敢跟我抢老公,我就跟他当面对质。」说完,黄宸诺拉着我的手,走进卧室「后天的行程要去哪?」 「秘密。」 黄宸诺赌气的躺上床,将棉被盖到头顶上「又瞒着我。」 我坐在床边,拉了拉盖在黄宸诺头顶上的棉被「好啦。我后天一定跟你说的,但现在我要跟大家保密。」 「我才不相信。」 第十六章 迷途的小船,找到真正回港的航道 「你带大家来这做什么?」 眼前只有一艘艘的渔船与一股鲜臭的鱼腥味,因为黄宸诺与李博木的事情,我将大家带到我最熟悉的地方,一方面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,另一方面是李博木需要在原始的地方,重新认识这个世界。 「汪—汪—汪—」远方熟悉的地址上,盖着突兀的四层透天厝,门口还养着一隻熟悉的大白犬,正对着牠认为不熟悉的面孔吠叫着。 房屋里满头苍白的女主人出来查看,并未注意到大白犬吠向的位子「大白,安静。」 「妈......」待我看清楚那女主人的脸庞时,我才发现那个满头苍白的女主人,竟是自己最有血缘关係的人。 黄宸诺惊讶的看着杨倪「阿姨?」 杨倪看清来人是我,激动的拄着拐杖向前,用力的抱住我「傻孩子,你怎么会回来?」 「妈,爸呢?」许久,杨倪都不回应,我便慢慢拉开自己与杨倪的距离「爸爸,前几个月不是出船捕鱼了,照以前的时间,他也该回港了。」 杨倪强顏欢笑的将我牵进房屋的大厅,李柏木与黄宸诺一行人,跟着我的后面一起进入房屋里,映入眼帘的是面对大门口的神明厅,神明桌上的神主牌上,赫然刻着江鸿森的名字。 「回来就好了,先给你爸上个香。」 我语无伦次地看着杨倪「妈,爸怎么会......」眼角的两行泪,毫无保留的落了下来。 黄宸诺走到我旁边,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,默默安抚着我「奕煊哥,我们先上香。」 噗通一声,我双膝跪在地上,接过杨倪手上的香,对着江鸿森的神主牌崩溃大哭「孩儿未尽孝道,没能见上您最后一面。爸,你前几个月不是还跟我说,你出海捕鱼去了,我还带了几位朋友,想与您一起出海赏景,您怎么就走的那么快?」 杨倪看见我溃堤的模样,不忍心我在继续跪下去,赶紧扶我起身「你爸,之前就去医院检查身体了,身体里本就有一颗瘤,医生也劝他要去化疗,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,为了可以多赚一点钱,身体根本就不管不顾的,直到前两个月跟你打完电话后,他病情才开始恶化下去的,就在上个月初的半夜过世的。」 李柏木在旁边推算着日子「上个月初,不就是我......」 「妈,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,你怎么不告诉我?」 杨倪看了一圈大家疑惑的眼神,无奈的从神明桌的抽屉里,拿出一张信封「你爸也没上过学,但我在他床头的柜子里,找到一封他写给我的遗嘱,是你爸让我不要告诉你的,他怕你现在刚回国,事业都还没稳定,你要是知道他走了,你不得放下一切回来。」 杨倪,你跟我相知相伴近一甲子,我并未给过你大富大贵的生活,更让你每天辛苦在鱼市场工作,虽然你这辈子从未嫌弃过我,但我仍对你感到抱歉。 你也早已习惯我的一切坏脾气,愿为我们这个家做牛做马的你,是我这一生当中,遇到最大的幸运了,你年纪轻轻便为我生下了江奕煊。 早年你我忙于工作,根本没做尽父母之责,让他从小就得学会独立自主,上次你与我谈起奕煊,你说他是因工作上出了些事情,才会回来看我们的,我当时在想我们跟这臭小子,有真正坐下来谈过内心吗? 思来想去,我记忆中的江奕煊,总是到了傍晚才回到家,平常与我们相处也乖巧又听话,厝边都说我们生了个宝,但他从未与我们谈过他自己的内心,我总觉得面对江奕煊,就像面对一个偽装大人的小孩般,有时我会害怕他现在的模样,是否与我们长期不伴在他身旁有关,可我一直在反驳这个想法。 前几天,我与他有过一通电话交谈,他说着与之前一样的话,让我们都不必担心他,我也与他说了家里重新盖了一间房屋,也不知他回来时,找不找的到回家的路?也不知他回来时,我是否还能亲眼见到他的成长? 杨倪,我明白自己时日已不多,脸颊凹陷的消瘦,缓缓明显了起来,所以我欺骗了奕煊,我将出海捕鱼去了,希望他这段期间不要打电话回家,也盼望在我走之时,你不用特别通知他回来帮我举办后事,我不希望他才刚回国,就放下在大城市的事业,回来帮我处理后世、守孝。 当他回来问起我时,在将他带来我的神主牌前祭拜,我会好好保祐他在事业上的一切,如果他责怪起我时,你在将这封遗嘱交给他,他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,这辈子我很少跟他说起,我很爱他、我很为他骄傲,所以拜託你替我亲口告诉他。 奕煊,爸爸要走了,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,我明白你想为家里尽一份心力,但每次看见你加班的黑眼圈,我内心都非常心疼,听人总说「早熟的孩子与忙于工作的父母之间,内心一定会隔着一道耸立的围墙。」爸爸从小就很少跟你谈心,导致你跟家里总报喜不报悲,现在爸爸想好好跟你说「儿子,你永远是我们江家的骄傲,爸爸很爱你。」 我努力读清遗嘱上的字跡,空气无意间吹起一阵暖风,轻轻拂过我的脸庞,爸爸从未与我开口说出的那些话,我终于在遗嘱上看到了,回想起杨倪曾与我说起家的意义,原来我这隻迷途的小船,有一天能够在爸爸的遗嘱里,找到真正回港的航道。 「奕煊哥......」黄宸诺紧紧抱住,即将碎成小玻璃的我。 「奕煊,你爸一直都为你感到骄傲,所以你别再困住自己了。」 我放开抱住自己的黄宸诺,抹去脸上的泪痕「妈,我跟朋友们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,你也给我一点时间接受这个事实。」 「你的房间在二楼,但家里的客房不多,所以可能要四五人挤一间了。」 我默默牵起黄宸诺的手,径直走向二楼的房间,其馀的也被杨倪安排在我隔壁的房间,回到自己的房间里,我只想紧紧抱住黄宸诺,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安全感,而黄宸诺也意外乖巧的任我抱着。 「想哭就哭出来,现在没人会看你了。」 我认为此刻我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来,但心里却是百般的酸苦「我哭不出来。」 「奕煊,都没关係了。伯父很爱很爱奕煊,也很以奕煊骄傲,所以我们都该放下了。」 从前我会说家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,毕竟从小我就没什么感受到家的意义,五年前与杨倪的那次交涉,也许是杨倪在唤醒我对家的执念,这次在江鸿森的遗嘱里,提起家的意义时,江鸿森像是在懺悔自己对家的意义,现在我似懂非懂的理解了家的意义,也许我该开始思考我与黄宸诺的家了。 我缓缓拉开黄宸诺「宸诺,不好意思。带你回我家,还让你看到我那么崩溃的情绪。」 「神经病,你跟我还要相处一辈子,我为什么不能接纳你的各种情绪?就像你可以接纳我各种缺点一样。」 「宸诺,我答应你,我会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家。」 黄宸诺傻笑的看着我「傻子,怎么突然跟我说说这些?江奕煊,我郑重告诉你,我黄宸诺这辈子都只赖在你身边了,你怎么都甩不开我了。」 第十七章 一生有我护着他 杨倪拄着拐杖,见我下楼「都睡到日照三竿还没醒,赶紧下楼吃饭。」 「妈,你看到我朋友了吗?」 杨倪随意的提了一嘴「你是说皮肤白白,个子又小小的那个?」 我害羞的点了点头「妈,他其实是我......」我话还没说完,杨倪便接去话尾。 「是你男朋友。」杨倪拄着拐杖,走到客厅的实木沙发椅坐下「昨天你情绪崩溃成那样的时候,就只有他将你紧紧抱住安慰,眼睛没瞎的都能看出来。」 「阿姨,我顺便帮你去村口的柑仔店,买了一瓶酱油回来。」黄宸诺牵着大白从门口进来。 我接过黄宸诺手上的酱油,慌张的紧紧牵起黄宸诺的手「妈......」 「人家宸诺一早就起床帮我遛大白了,你妈不是传统的老古板。还是,怕你妈把你男朋友吃了?」 「奕煊哥,阿姨其实对我很好。」黄宸诺轻轻握住了我的双手,注视着我的眼神「昨晚,阿姨有进来房间看你,我想说你好不容易入睡,我就没忍心把你叫起来。」 我看了看黄宸诺,又看了看杨倪「妈,你们什么时候......」 「今天早上我看阿姨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,我就主动找阿姨聊天了。」黄宸诺望向杨倪「阿姨,没有阻止我们在一起,反而很开心有个人陪着你。」 杨倪拄着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我面前,牵起我和黄宸诺的手「奕煊,我知道爸爸的离开,对你一定会有影响,这中间我也有几度挣扎与胆怯,从小你就没有得到什么父爱、母爱,现在终于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,这是妈妈一辈子最开心的事情。」杨倪说完,拭去眼角的泪珠。 「妈......」 「行了。你们俩要答应我,一辈子都要好好的。」 「阿姨,您放心我会永远护着奕煊哥。」 黄昏时刻,独自一人呆坐在港边的系船柱,晀望远方灯塔闪烁光芒,都是在引导船隻回港的讯号,还记得江鸿森要回港前,都会在船隻上与家里通电话,直到船隻停靠在港边,杨倪总会帮忙江鸿森把渔船上的鱼货卸到港边的货车上,这个场景反覆在我脑中拨放着,当我放假要帮忙江鸿森时,他总让我一个人待在港边观望就好。 船鸣声再次响起,我再度望向渐渐靠近港口的船隻,可惜从船隻下船的沧桑老人,再也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了。 「你一个人待在这干嘛?」李博木手里提着两手啤酒「这么好的美景,你不陪着黄宸诺一起看,自己却在这边独享。」李博木递给我一瓶啤酒「奕煊哥,你知道你有一些坏习惯吗。你心思其实挺细腻的,只是你那张嘴跟鑽石般硬,有事没事总把心事憋在心里,久了也会生病的。」 我听完李博木的话,一口乾掉手中的啤酒「所以宸诺很适合我。两个欠缺安全感的人,互相救赎、相伴廝守。」 「是呀。」李博木一口乾掉手中的啤酒,并且又开了一瓶「经歷这次的事情,我发现黄宸诺才能第一时间安慰到你,我却只能惊讶的傻站在一旁,什么都帮不了。」 我起身低头看着李博木「想通就好,你值得更好的人,偶尔看看身边的人,你会发现不同的惊喜。」说完,我拍了拍李博木的肩膀,便走回家的方向。 黄宸诺坐在门口的长椅上,看着大白在门口的庭院四处奔跑,见我走到家门口,大白跟黄宸诺都飞奔向我的怀抱中,无论是怀中的人,或是,脚边的大白犬,一切在这一瞬间都是青苹果糖果味的,虽然有些酸藏在里面,但整体却是甜入心里的。 「你去哪了?」 我抚摸着怀中那人的头发「我去看夕阳了。」 「自私鬼,也不带我一起去看,而且还喝酒了,对吧。」 「既然夕阳没有一起看,明天我就带你去看日出。」 黄宸诺在我怀里撒着娇「这可是你答应我的,明天不能在睡到中午了。」 「好—」 天还没亮,黄宸诺就把我叫了起来,连洗漱的机会都不给我,一把将我拉到了港口边,当我看到港口边,有着黄宸诺精心准备的早餐时,我不知这一切黄宸诺准备了多久,明明昨晚眼前这个拉着自己的人比自己还晚睡。 我看着黄宸诺的脸「你一晚都没睡吗。」 「我有睡一会,昨晚看手机天气预报,说今天早上五点就有日出了,我当然早点起来准备。」黄宸诺递给我一个三明治。 我将黄宸诺安置在系船柱上,双手搭在黄宸诺肩上,俯身对视着「那我们看完日出,就乖乖回去睡觉,你右手虽然看起来没事了,但过度疲惫还是会復发的,所以我带你回来,不仅是要让你亲近大自然,我更希望你能藉此多多休息。」 「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」黄宸诺说完,抬头亲上我的唇瓣。 海面缓缓倒映出橙黄的光,照亮我与黄宸诺两人相吻的身影,港口入续靠岸的船隻,卸下一条条鯖鱼,鱼市的吵杂声渐渐响起,这瞬间我多么希望时间再慢一点,人群像是注意到我们般,嘲讽的话语伴在我与黄宸诺耳边,黄宸诺不安地离开了缠绵已久的唇瓣。 我双手摀住黄宸诺的耳朵,注视着他的双眼「不要怕,有我在。」说完,我将黄宸诺拥入怀里。 「这不是走船的鸿森他儿子,小时候看起来也没问题,长大怎么就性向有问题?」 「我之前还想把我家女儿介绍给他。」 「你就不要把你女儿推入火坑,我听说同性恋都有些病。」 「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,才会去找一个男的吧。」 「你家儿子才有问题。」杨倪一声喝住那些嘲讽声「我很喜欢我们家奕煊的男朋友,你们要是看不习惯,大不了不要看!」 我转头看向杨倪拄着拐杖,站在一旁「妈......」 「你先把宸诺带回家,老娘要好好管住这些摇唇鼓舌的嘴。」 我点了点头,低头确认怀中那人的状况「宸诺,我们先回家。」 回到房间,黄宸诺乖乖坐在床边,目光呆滞凝望着前方,我害怕刚刚那些嘲讽刺激到黄宸诺,只能蹲在黄宸诺面前,一遍遍安抚着黄宸诺的情绪。 「宸诺,没事了,有我在。」 「宸诺,别把那些话听进去。」 「宸诺,一切都会过去的,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。」 「宸诺,这不是任何人的错,所以你也别怪罪在自己身上,而且你不要忘了,我妈妈特别喜欢你。」 黄宸诺听见我一遍遍的呼喊,他缓缓把眼光看向我「奕煊哥,我们没问题的,对吧。」 听见黄宸诺的回答,我安心了许多,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「傻瓜,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问题。而且,你忘记你说过喜欢一个人,是无关性别的?」 「奕煊哥,谢谢你。」 「奕煊哥,你们早上不是去看日出,是发生什么事情了,阿姨怎么跟一群婆婆妈妈,在楼下吵的那么兇?」姜育铭突如其来的开门。 我与黄宸诺对视一笑「有人欺负她家孩子,当然要挺身而出。」 「孩子?」姜育铭疑惑了一下「那些婆婆妈妈欺负你?奕煊哥,你跟阿姨说让她先等着,我喊上李博木一起。」 黄宸诺喊住姜育铭「你们就别给阿姨添乱了,我们到现在还没去其他地方玩过,等等我们从后门溜出去。」 「可以。」我转头看着黄宸诺「我们等等去附近的妈祖庙和情人湾吧。」 「情人湾......你俩是打算闪瞎我和李博木?」 黄宸诺无奈的摇了摇头「难怪是奕煊哥的徒弟。」 「我现在可是开窍许多了。」 姜育铭疑惑「你们俩在说什么摩斯密码?」 「笨蛋就是笨蛋,我们还是等他们俩自己察觉吧。」 我牵起黄宸诺的手「走吧。小铭,你去把阿木叫醒了,我跟宸诺在客厅等你们。」说完,便离开房间,只留姜育铭一人在原地琢磨着那些话。 「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?」 我跟黄宸诺偷偷从家的后门溜了出去,一路黄宸诺都牵着我的手,我仔细端倪着他的侧顏,姜育铭和李博木跟在我们的背后,好不容易徒步走到妈祖庙,而妈祖庙也乘载着我许多回忆,第一次考大学就是在这求的,后来总是没时间回来还愿,今天总算有机会来还愿了。 我点了一炷香,对着神龕上的妈祖神像,默默说起自己的感谢「妈祖娘娘,善男江奕煊,家住附近的小渔村,感谢您的一切安排,才能让我有更好的前途。」我转头看着一旁也在认真祈求的黄宸诺「也谢谢您的安排,让我遇到我这一辈子的真爱。」 黄宸诺细小的声音,传入我的耳里「妈祖娘娘,善男黄宸诺,今年刚满二十五岁,现在暂无工作。妈祖娘娘,我希望您能保佑我身旁的爱人,一辈子都平安顺遂,我一个人吃苦惯了,但看不惯他与我一样吃苦。所以,如果可以的话,就让我一个人受那些苦难就好了。」 我转头严肃的看着黄宸诺「你说什么呢。别对神明乱许愿,而且我们需要一起面对,并非你一个人独自承受的。」 妈祖娘娘,刚刚黄宸诺与你许下的承诺,您可别帮他实现,他这一路走来已足够苦难了,都怪我顿悟的不够早,让他多吃了几年的相思之苦,希望您能够保佑他接下来的日子里,都能够平平安安,一生有我护着他。 「奕煊哥,你和黄宸诺到底有多少愿望?」 「李博木,你真的很白目。奕煊哥他们,是在让神明见证他们的爱情。」 将黄宸诺手中的香拿走,插在香炉上「你们俩给我安静一点。」 「我就是没爱情,才会不知道。」 黄宸诺看着李博木和姜育铭在一旁斗嘴,噗哧一笑「你们俩是打算斗嘴斗一辈子?你们佳保医院的医生,都有心口不一的坏毛病。」 姜育铭面有尷尬的看着黄宸诺「我......我哪有。」 「宸诺,你就别再逗小铭了。」 黄宸诺嘟着嘴「不好玩,无聊。」 第十八章 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 「江医生,这几天我小孩,总跟我说他膝关节僵硬和走路不稳,昨天我去家里附近的骨科诊所,他们告诉我可能是小儿骨软骨病。我听说佳保医院是骨科权威的医院,江医生拜託救救我孩子。」 我看着转诊单上的病歷资讯「osd的症状,常出现在骨头生长突增的期间,髕腱对脛骨结节生长板上的反覆牵引和应力。你孩子最近有进行跑步和跳跃之类的活动吗?」 「他们学校最近有田径比赛,所以一天都练蛮晚的。」 「近期可能要让他减少体力活动,我这边会开止痛药给他带回去吃,但止痛药只能缓解他的疼痛,并非能让他完全康復,所以你们可以选择让他肌肉强化,或是,订製矫正器。」 「好的,谢谢江医生。」 曼羽敲了敲诊间的门「江医生,宸诺已经在復健室了。」 「行,我待会就过去了。」起身,拿了柜子里的毛巾。 自从从老家回来后,黄宸诺变的稳重了许多,早上都不赖床了,復健课程也次次都提早到,唯一不变的就是他那张嘴,他只要一遇到李博木,两人就会一直在斗嘴,最后甚至还需要人去劝架,也不知道他俩前世到底结了什么仇。 「你每次都跟我说这些干嘛?」 「你就是见不得我跟奕煊哥在一起。」 「对!你也不想想看,上次在奕煊哥老家那件事情,要不是奕煊哥的妈妈出来解围,你估计被那些婆婆妈妈说成什么了。」 我听见李博木的话,赶紧把黄宸诺拉到自己背后「李博木,你不是说你想通了吗?」 「奕煊哥,我的确是想通了呀。但我上次看你和黄宸诺被围住,被迫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,我总觉得你很委屈,明明都是喜欢一个人,为什么一定要分男女?」 我叹了一口气「你也说了,明明都是喜欢一个人,为什么一定要分男女,可是当我身边换成是你,或是,任何一个他们不满意的人,他们照样会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,所以并不是宸诺的问题,而是这个世界大到可以包容任何事物,也可以大到歧视任何事物。」 黄宸诺拉了拉我的衣角「奕煊哥......」声音颤抖着。 「没事,我们先去復健。」 虽然黄宸诺復健的成效,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突破,但每天看着他为了更好而努力时,就更加坚定了我要说服他开刀的念头。 我递给黄宸诺一条毛巾「上一次看你满头大汗,还是五年前我当你陪练的时候。」 「我都不当职业篮球员多久了,现在只要多动几下,就能满头大汗了。」黄宸诺用毛巾擦拭自己被汗水浸溼的脸与头发。 「你到底有考虑过我上次说的建议吗?」 「我知道你想让我开刀后,去考防护员证照,我也不是没考虑过,只是这个恢復的机率,谁也说不准,我怎么保证开完刀后,我能恢復成之前那样。」黄宸诺说完,起身想继续去復健。 我拉住他的手「我能保证!就像我给你看的那些资料,我在国外研习的四年里,我接触了许多像你一般的患者,我协助苏教授帮他们开刀后,他们基本没有復发的跡象,所以你基本可以放心。」 「但那些钱......」 我眼神坚定地看着黄宸诺「我可以处理,你只要相信我就好。」 黄宸诺点了点头「奕煊哥,这笔钱我之后会还你的。」 「你不用想着我还我钱,我只希望你能够回到你有自信的职业当中。」说完,我拥吻上黄宸诺柔软的唇瓣。 「我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对?」曼羽用手遮住眼睛,将文件轻放在我身旁的椅子上「这是下午江医生病患的资料,其中有一个病患是从苏教授那边介绍过来的,他的资料我放在最上面,还有苏教授刚刚有来电到我们医院,是来询问黄宸诺的状况的。」 「苏教授那边,我会亲自回电。还有下礼拜先不要帮我排诊,我要带宸诺去找一下苏教授。」 「好的,我明白了。」曼羽说完,离开復健室前,又回头向我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「江医生,我会支持你跟黄宸诺的,所以你们不用管任何人的眼光。」 黄宸诺疑惑的看着曼羽「你确定小宇治的住她?」 「你别看曼羽这样大大咧咧,像个男孩子一样,她可是当初我们医院第一个通过林医生考验的护士,我们之前还没升级成专科医院时,曼羽就是除了我和林医生,第三个有话语权的人。而且,曼羽跟你一样,每次遇到阿木就吵架,以前曼羽总是透过小宇了解你们篮球队的资讯,但阿木就会嫌弃曼羽资讯没听完整。」 「所以李博木是跟谁都可以吵架?」 我点了点头「除了小铭跟我忍受的了,其他人根本没办法与他用正常逻辑沟通。」 「奕煊哥,我听说医学生常常因为学业压力,把自己逼到神经有问题。该不会李博木也是其中一个吧。」黄宸诺说完,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 我因为黄宸诺有这个想法而笑了「阿木,只是另类的奇葩而已。他就是喜欢跟人抬槓,只要你一两次不理他的挑衅,他自然而然就会觉得无趣了。」 黄宸诺无奈的摇了摇头「姜育铭竟然会喜欢这种奇葩......」 「他们俩虽然是同一届毕业的,但小铭却比阿木大一岁,小铭之前因为个人的事情,所以比别人多读了一年。阿木就是知道小铭不会嫌弃他麻烦,所以之前在学校总喜欢缠在小铭身边,还给小铭製造出很多差点无法收拾的惨剧,但小铭还是忍气吞声地帮阿木收拾残局。」 黄宸诺好奇地看着我「奕煊哥,那你怎么会知道姜育铭喜欢李博木的?」 「眼睛。」我深情地看着黄宸诺的眼睛「喜欢一个人时,他的眼睛并不会骗人,尤其是在看向爱人的眼神,就像我现在看着你般。」 黄宸诺听见我的回答后,耳朵瞬间成为絳红色,转过身背对着我「这四年是去国外研习医术,还是研习哄人开心的情话?」 我从后抱住黄宸诺,轻轻靠在黄宸诺耳边「你说呢。」 「神经病,赶紧去准备下午的诊了,我每次復健就要来陪我,你都不用工作了。」 「虽然工作在前,我当然先陪我老婆。」 黄宸诺推了推我「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。」 「你先提前习惯一下,等我一切准备好,我就把你娶进门。」 黄宸诺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「那请问江奕煊先生,你要准备多久?」 「至少要等你防护员的执照下来,工作也稳定下来。」 「还要很久......」 「老婆,等不及了?」 黄宸诺被我的一番话说到害羞的低下头,但嘴里的话仍不罢休「我哪有等不及,我是在为你考虑。如果我防护员的执照下来了,而且我也回国家队服务的话,我们相处的时间就会减少,也会经常见不到面,这样你要是把我娶回家的机率,基本就微乎其微了。」 「我不会让这种机会发生的。」 第十九章 我才不会骗你,你要相信我 「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?」 「这个手术有一定的风险,江奕煊应该有跟你说明过。」苏教授严肃的上下打量着黄宸诺,话语冷绝的凝固在空气中。 苏教授这次会回国的主要原因,是国内举办有关肩袖撕裂的研讨会,坐在他国内的研究室里,简单的医疗器材摆设,不多的消毒水摆在门口,的确有苏教授的风格。 黄宸诺紧张的点了下头「苏教授,我听奕煊哥说过,你是国际上治疗肩袖撕裂的权威,这次我也希望你能帮帮我......」 我看着黄宸诺紧张的神情,突然訕笑了下「苏教授,你也不用装的那么严肃,你看宸诺都被你吓到。」 苏教授终于憋不住噗哧一笑「这不是想逗逗你在国外朝思暮想的人。」 「你们逗我。」 「你就是那个让江奕煊决定去国外躲四年的黄宸诺。」 我尷尬的看着苏教授「苏教授,这件事情你就别再提了,我后来不是想清楚回来。」 黄宸诺转头看了我一眼后,狡猾的往苏教授身边靠了靠「苏教授,我听奕煊哥说他在国外的一些事情,但我还是很好奇其中的细节,您就跟我说说。」 「黄宸诺—」我将黄宸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「你有问题就好好问,不用靠苏教授那么近。」 苏教授看着我跟黄宸诺的互动,无奈喝了口桌上的美式咖啡「江奕煊,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,很像怕老婆跟人跑的古早偶像剧男主角。」 我松开拉住黄宸诺的手,撇过头往沙发边靠了靠「我才没有。」 「江奕煊当初到国外研习,就像是下定决心不再回国内,可是他心里根本就只想待在国内,我常常需要他签属的一些重要医疗文件,他还常常签成你的名字。」苏教授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「还有,明明没人跟他说话,他却会跟空气对话,我还以为他中邪了,还把国外的实验室净化过好几次,偶尔他还会在实验室里待上一整天,他就是怕自己会想起你。」 黄宸诺一直没有发出声音,当我意识到不太对劲时,回头看向黄宸诺却发现他低头啜泣着,我赶紧抱住黄宸诺轻轻让他在我怀里冷静下来。 「宸诺,你怎么了?」 我抚摸着黄宸诺的头「唉呦,是我错了。」 黄宸诺从我怀里探出头,往上看着我的眼睛「江奕煊,你为什么要那么要强?明明认清自己的内心,还不早点回来找我。」 「我不想你为了我跟自己的梦想背道而驰。」 「江奕煊也是我劝说了好久才愿意回国内,我告诉他要直面自己的内心,也带他去认识很多心理諮商师,你们一个像爱跟自己闹彆扭的杜宾狗,一个像放荡不羈、不计后果的奶牛猫,多么般配的两个人,干嘛要想那么多。」 我跟宸诺就这样被苏教授念了一下午,才把真正找苏教授的目的给解决了,苏教授带着宸诺做了一整套的身体检查,并帮宸诺安排好开刀的日期。 「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,一定要好好遵守。」苏教授往我的方向指了指「尤其是跟那隻死狗相处的时候。」 「嗯,我知道。」 我起身走到黄宸诺身旁「什么注意事项?」 「我们在说最近你们不能有性生活,因为宸诺的右手肩袖撕裂比较严重,我害怕你们的某些动作会牵连到他的右手肩袖。」 「我们没......」我还没说完,苏教授就接过我的话尾。 「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没,但不能保证你在宸诺开刀之前,你们不会有性生活,你也知道开刀后的恢復期,也是不能有任何激烈动作。」 「我明白。」 黄宸诺看见我被苏教授懟到无法回击,忍不住笑了出来「奕煊哥,原来你另一个剋星是苏教授。」 「我对苏教授是尊重,我的剋星也只会是你。」 苏教授訕笑的看着我和黄宸诺「五行也只有火会剋金,你们是五行的水跟火,只有水能控制住火。」 本来想着难得能跟黄宸诺好好相处,要带黄宸诺去看电影,结果黄宸诺一直缠着苏教授,要听我在国外研习的生活,我只好把早已订好的电影票退掉,但早知道黄宸诺对我在国外的生活那么有兴趣,我就要把那些想念他的日子,仔仔细细的诉说给他听。 夜晚的路灯,将我语黄宸诺的身影拉长,夏夜的微风滑过身旁,手中紧握着心爱的人,巷弄间吵闹的电视声,显着安稳且热闹,微风带动着一旁水沟的波纹,蝉声嘒嘒、蛙鸣嘓嘓的伴随在旁,相同回家的路,变得更加有安全感。 「今天本来想带你去看电影的。」 「没事,下次也可以一起去看,而且当我听到一件件你在国外的日子,我就觉得我更靠近你了,这四年原来我不是单相思。」 我紧握着黄宸诺的手「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」 「叮—叮—叮—」黄宸诺手机的讯息声。 黄宸诺拿起手机查看「一年一度的校队同学会?」 「俊林前几天跟我说,你们很久没聚餐了,还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。」 黄宸诺疑惑的看着我「所以他们这礼拜六要同学会,而你帮我安排好时间?」 「我礼拜六晚上没有诊,所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,你跟他们都多久没聚餐了,子帆跟楚元、俊林他们都很想你。」 「我跟子帆之前不是常常见面,而且楚元不是被签进国家队了,他们什么时候那么有空会理我了。」 「叮—叮—叮—」黄宸诺手机的讯息声,再次响起。 「黄宸诺,你必须要出席......」黄宸诺疑惑的看着我「事有蹊蹺。江奕煊,你该不会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吧。」 我眼神瞟到一旁的路灯「你看路灯上的夜鶯。」 「江奕煊—」 我心虚地看着黄宸诺「没有,他们就是太久没跟你一起聚餐,你不要想那么多。」 黄宸诺用手指着我「你最好不要骗我,这一年你骗我的次数已经用光了,谁让你瞒着我在国外的生活。」 「我才不会骗你,你要相信我。」 余子帆,我让你晚上传给宸诺,指的是他要睡觉前,不然依他精明的脑袋,一定会猜到我跟你们在瞒着他做一些事情。还有,李俊林你干嘛要补后面那句话,我真的会被你们害死,要不是想给宸诺一个惊喜,我现在就想去你们家,找你们好好聊聊了。 「江奕煊—」黄宸诺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「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?」 我回过神「你说我不能再骗你了。」 「我后来说了,你要是再骗我,就换我到国外四年,让你尝尝我这四年的心情。」 「好,我发誓我不会再骗你了。」说完,我举起我的右手向天发誓「我江奕煊再也不骗黄宸诺了,要是我没遵守这个誓言的话,我就......」我还没说完,黄宸诺就急急忙忙地,把我的手拉了下来「怎么了?」 「你就怎样。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了,你最好不要给我发毒誓。」 「我就拿我一辈子好好陪黄宸诺,永远不会再离开黄宸诺。」 我将黄宸诺拥入怀里「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。」 「你就只知道怎么哄我开心。」 「当然。」 第二十章 只要不动到手就好了 车子行驶在重要的主干道上,黄宸诺因早上做完復健,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,香甜的睡顏和徐徐的呼吸声,与窗外闪烁的霓虹格外反差,到达与李俊林他们相约的地点,我将车子停在宽阔的地下停车场,安稳地看着还在睡觉的黄宸诺,不忍就此吵醒他的美梦。 黄宸诺感受到车子已许久未啟动,缓缓睁开眼睛「到了?」 「你如果觉得累,可以在睡一会,我跟他们说晚一点到就好。」 瞬间解开安全带,下车「再晚一点餐厅就关门了,我还想吃龙虾、鲍鱼,今天不能便宜了俊林他们。」 「欸—黄宸诺,你慢点。」 「奕煊哥,你才快一点,不然俊林他们要把好料都吃完了。」黄宸诺向前拉住我的手。 黄宸诺拉着我到宴会现场,漆黑的环境增添了些神秘感,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着,黄宸诺踏入会场后,整个宴会厅的灯点亮全场,四周放着彩色气球与满地的玫瑰花瓣,正前方的巨大投影幕,拨放着我事先预录好的影片。 黄宸诺转头看向在他身后的我「你准备的?」 投影幕拨放着我想说的话「宸诺,今天是我出国研习的第二年,不知远在国内的你过得如何,我这一切安好,只是今天与往常般,公文资料、下意识地喊名字,都跟你有关。你一定会说我又再发神经了吧?这次我真的想清楚了,苏教授还因为这样唸了我好几次,彻底把我唸清醒了。」 影片跳转到下一个片段「这是我来国外研习的第三年,我电话号码换成国外的了,联络不上俊林与子帆他们,也没办法得知你的现况,想必你现在一定是国家队的选手了吧?要谨记我对你的每一句话,别让情绪害了你,我从那些地下钱庄的嘴里,知道你的一些事情,所以现在能改变现况的人,只有你自己了。」 影片全数拨完,会场内的忽然全数点亮,我转头看向黄宸诺「宸诺,我虽然之前没答应你,赶紧把你娶进门,但我想先给你一个承诺。」单膝跪地,从口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「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?」 黄宸诺看着我许久,才伸出左手「要戴赶快戴。」 我起身将戒指套在黄宸诺的无名指上,向前紧抱住他「我这一辈子都会是你的。」 「奕煊哥,你可要照顾好我们家宸诺,你也知道我们家宸诺说话常常让人不爽,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,不然真的没人会收拾这个祸害了。」李俊林勾着余子帆一起从投影幕旁走出,身后还跟着王楚元与球队的人。 王楚元手中拿着一件标有10号的球衣「我还记得当初进校队时,你说过每件事情都要尽力去努力了,才会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,所以我现在把这句话还给你,我等你一起回国家队服务。」 「你们还留着。」黄宸诺惊讶地看着那件10号球衣。 「你可是佳保大学的传奇球员,要不是你带我们打进全国赛,我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突破纪录,所以属于你的球衣,我们一直留在校队的纪念墙上。」王楚元将手中的球衣,递给黄宸诺「只是你自从毕业后,就没有踏入学校了,连我们这群人,除了子帆以外,你都不联系。」 「这次要不是奕煊哥跟我们说,他要跟你求婚的话,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跟我们见面。」 「是呀。黄宸诺,我们毕业之前,应该没惹火过你吧?你一直躲着我们,搞得我们以为得罪你了。」 我默默牵起黄宸诺的手「宸诺的事,等他想跟大家说的时候,他自然会跟大家交代的。」 「大家先坐下来吃饭,好不容易吃到奕煊哥请的饭,我们要把之前没吃到部分,全部都补回来。」李俊林替我招呼着球队的每个人。 我看着黄宸诺,示意黄宸诺也坐下来,等到安稳地他坐下后,我才坐在他身旁的位子上「谢谢大家能帮我,这一杯酒就算我敬大家的。」说完,我便敬大家一杯酒。 「唉呦,我们今天的主人翁都敬大家酒了,那是不是代表同学会正式开始?我们跟宸诺那么久没喝酒了,我可要好好灌他酒了。」 听完文宇松的话,我瞪了一眼文宇松「小宇,你要是敢一直给宸诺灌酒的话,你看我回去医院会不会跟曼羽说。」 「都还没娶进门,就护着宸诺。小宇,我看你原本的计画,註定会失败的。」 「子帆,你自己不也一样吗?当初俊林跟你求婚时,大家要灌俊林酒,你也是挡了好几杯。」 「文宇松,太久没被我这个队长罚体能,现在嘴巴又在胡说八道。」 我被灌了几轮酒后,李俊林他们终于打算放过我和黄宸诺了,我扛着已经醉倒在一旁的黄宸诺回家,一回到家里,黄宸诺就直奔厕所的马桶,我也只能强撑着酒醉的晕眩感,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给黄宸诺漱口。 我蹲下身,拍了拍黄宸诺的后背「就跟小宇他们说了,他们还一直灌你酒。」 黄宸诺从呕吐中缓过来,转过头看着我「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你一个人喝掛他们,才去国外四年而已,酒量变那么好。」 「因为一直想着你,所以我回到苏教授安排的房子后,晚上就会独自一人喝酒,这样就会感觉自己回到之前和你一起去酒吧喝酒那天。」 黄宸诺望着我许久「奕煊哥,谢谢你愿意回头选择我。」 「你喝醉了,我扶你回房间。」我将黄宸诺扶起身,慢慢带到房间后,把他安顿在床上「你先在床上躺好,我去装一盆水帮你擦一下身子,不然你刚喝完酒不适合洗澡。」当我要离开,黄宸诺却将我的手拉住,作用力将我反压在黄宸诺身上。 黄宸诺因喝醉酒而迷离的眼神,偷偷在勾引着我「奕煊哥,我下礼拜就要做手术了。」他将手缓缓拉起我的上衣「我能先试试看我未婚夫的体力?」 「宸诺,你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吗。你手还没好之前,我不敢让你再度受伤。」 「只要不动到手就好了呀。」 听完黄宸诺的话后,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慾望了,我把黄宸诺扶起身,将他的衣服扒个精光,从唇瓣缓缓亲至大腿内侧,黄宸诺也随着我唇部的移动,一起律动他纤细的腰部,窗外的夜鷺停靠在路灯上,牠的叫声响彻整条路,我身上的汗水与黄宸诺眼里的泪水交融在一起,缠绵繾綣的棉被与床单,都在诉说着我们的爱意。 「奕煊哥,再给我多一点。」 「不行,我们今天都喝很酒,太过于激烈的话,容易突然暴毙的。」 黄宸诺虚弱的躺在我的胸膛「可是等我开刀恢復完,还要好久喔。」 「傻瓜,等你身体好了,我才能放心。」 第二十一章 你并不用一个人忍受疼痛的 「你现在刚开完刀,还是要在留院观察,大概復健个几次就可以出院了。」 躺在病床上,满脸苍白的瘦弱少年,缓缓坐起身来「苏教授,谢谢你。」 「你不觉得江奕煊这个人,在这个时候很碍眼吗?拿着一大堆生活用品,你又不是卧床病人,他又是这方面的医生,他是在担心什么。」 当苏教授质疑完我,我又拎了两大袋的生活用品,进入黄宸诺的病房「苏教授,你也知道我平常看诊时间长,根本没时间过来陪宸诺,所以我就想说把必需品先备好,这样宸诺也不用天天到处跑。」 「你当医院没有护士和看护,还是当宸诺没有朋友?他是在你们佳保医院住院,又不是在其他医院住院,你就少操这点心。」 黄宸诺掀开被子,慢慢下地走到我身边「苏教授说的也是有道理。」黄宸诺看向隔壁床的病患「你拿那么多东西,等等干扰到其他病人的生活,而且我们又不是没办法见面,我要是想你了,我可以趁你休息的时候,去你的诊间找你。」 「好。你先回病床上休息,才刚开完刀而已,你不能逞强的。」我赶紧将黄宸诺扶回病床上。 隔壁床的病患,传来一声声讽刺的声音「唉呦,江医生。我也是你的病患,你怎么就没对我如此用心?」 「不好意思,他是我的未婚夫,我当然要好好照顾。」帮黄宸诺盖好被子后,我转过头看向隔壁床的病患「我对患者一向都是公平且认真的,从来都没偏袒过任何一名患者,我的家人在佳保医院住院,我也并未跟医院请假,所以请你也不必说这么讽刺的话给我听,我对患者的义务,只有向病患说明病况诊断结果、採取治疗行为、採取该等医疗行为之理由及可能发生的危险,你不用在道德上审判我。」 苏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「好了,你不必跟你的病患理论,要是宸诺的身体状况,没有任何异状的话,我就先回我的研究室了。」 「哼。一对同性恋脏我的眼。」 我撇头看了一眼那人,结果黄宸诺却缓缓起身「先生,我看你挺值钱的。你该不会是郑成功时期留下来的古董吧?」 「你......」 黄宸诺的后背安稳地塌在枕头上「现在同性法案都通过多少年了,你家要是穷到没网路,也可以去看看报纸,国家的十二年义务教育,并不是想把你培养成一个无知的垃圾。」 「同性恋不都是那些破事,爱滋病、娘娘腔、生活淫乱。」 「先生,我看你父母真的白养你了。你都不知道要思考?我知道这个圈里的人,有少部分是人渣,喜欢到处传播爱滋病,甚至生活也不检点,但他们并不能代表全部的人,就像一般的人里面,也会有你这种没智商、没水准的自然人。」 「神经病。」 黄宸诺噗哧一笑「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?我专咬那种爱乱吠人的疯狗。对了,你要是没证据证明我有精神上的疾病,又骂我神经病的话,最高是可以处以30万的罚鍰的。」 「宸诺,我们乖乖休息,不用管这种人类。」 「江医生,我要办出院。」 「可以呀。那你把你拖欠已久的医药费付清了,等等就可以出院了。」 姜育铭闻声走进病房里「奕煊哥,你们在吵什么?我在病房外的走廊尽头,就可以听到黄宸诺在吵架的声音了。」 隔壁床的病患看见姜育铭,却恶人先告状「姜医生,佳保医院现在收的病患标准,也太低了吧。而且,还收这种满口讳言的神经病,这里可是骨科医院,又不是神经病医院。」 姜育铭撇了一眼黄宸诺后,又转头看向隔壁床的患者「先生,这就是你的问题了。我记得您是我们江医生的病患,刚好您隔壁床的患者是江医生的爱人,要是照您刚刚的说法,江医生在判断病情这方面,可是比您更加专业。」姜育铭眼神偷偷瞄向隔壁床患者的患部「您总不能因为车祸后,个人问题无法满足,就忌妒我们江医生与他的爱人。」 「你!」隔壁床的患者气急败坏的踉蹌起身「这就是你们佳保医院的服务态度。」 「您要是觉得我们服务态度有问题,大可去投诉我们医院,但您可要记得先把自己的医药费给结清了,不然到时候无理的人,可就不是我们了。」 黄宸诺看向隔壁床患者「原来是忌妒我们,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,你别在我住院时间找我麻烦,我也不会特地感觉到你的存在,我们俩就井水不犯河水。」 「行。」隔壁床患者说完,便转过身玩起自己的手机。 我抚摸着黄宸诺的发丝「我等等晚上还有安排看诊,你要是有事就给我传讯息,如果真有急事就给我打电话,别一个人逞强。」 「好了。奕煊哥,你要是那么不放心黄宸诺,我和阿木可以多多来陪黄宸诺的。」 「姜育铭,你自己来可以,别把李博木也带来了。到时候我伤口还没癒合,又得被他气一个更严重。」 「那我先去诊间准备了,你记得多多休息。」说完,我便拉着姜育铭一起离开黄宸诺的病房。 夜幕降临,诊间外依旧人满为患,墙上滴答作响的时鐘,诉说着诊间内的医者,疲惫不堪且神经紧绷的脑袋,一整个晚上桌上的手机,也从未有过响声,思念的人与被思念的人,同样在考虑着对方,消毒水味布满白色大掛,直到深夜才结束看诊。 「看来黄宸诺这五年来成长了不少,以前你看诊的时候,他可是一直传讯息烦你,今天竟然一点响声都没有。」 我不断刷新自己与黄宸诺的聊天纪录「你跟小铭有去帮我看一下宸诺吗?」 李博木整理着手中病患的资料「我自己处理病患的事情都来不及了,怎么有时间去看黄宸诺,要不你问问小铭?」 曼羽敲了敲诊间的门后,拿了一盒便当进来「江医生,我刚刚去看过黄宸诺了。」说完,曼羽又将便当往我的方向推了推「这是他刚刚听说你连晚餐都不吃就开始看诊,所以赶紧去点了份外卖,让我帮她带给你吃。」 「谢谢。」我接过曼羽的便当「那宸诺还有说什么吗。」 曼羽摇了摇头「我看他精神不太好的,感觉麻药还没完全退掉,所以就让他赶紧休息了。江医生,你要是不放心的话,等等可以去看看他,你也忙了一整个晚上了,总不能都不理你的爱人吧。」 当我来到黄宸诺的病房时,病房内的灯已经熄灭,黄宸诺将被子盖至头顶,手里还紧握着他的手机,手机页面上是我和他上次在餐厅的求婚照,原来黄宸诺一直把我跟他的合照放在手机页面上,而我却因为忙于看诊,所以忽略他现在也是正需要我的时候。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坐在陪护椅上,望着他因麻醉退掉而痛苦的脸庞「对不起,是我忙于工作,忘了你现在也很需要我的陪伴。」 黄宸诺像是感觉到我的到来,眼皮渐渐睁开,有气无力地开口「奕煊哥,你怎么过来了?」 我轻轻摸着黄宸诺的脸庞「都流了那么多汗,是不是麻醉退掉了?你可以跟我传讯息的。」 「我传讯息给你,你又没办法马上让我止痛,而且听曼羽说你今天病患特别多,如果我又传讯息给你,你也只能乾着急,我还不如趁机多睡觉,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了。」 「我忙,但我可以请小铭过来看你,你并不用一个人忍受疼痛的,这样对你的伤口復原并没有好处,并且我会更心疼你的。」 黄宸诺缓缓坐起身「行了,就这点小伤而已,我黄宸诺还是可以承受的,两年前我车祸那么严重,不都这样熬过来了,区区一个肩袖修復手术,还不能让我成残废。」 「傻瓜,之前是我没有在你的身边,无法照顾到你,但现在我是你的未婚夫,我就有这个必要去照顾你、心疼你。」 黄宸诺脸红的看着自己的手机「我知道了。你看了一整个晚上的诊,应该也累了吧。」 我摇了摇头,宠溺的看着黄宸诺「我看到你就不累了,今天晚上我就睡陪护椅上,你也赶紧躺好休息。」 「嗯。」黄宸诺牵住我的手,闭上双眼。 我轻轻抚摸黄宸诺的额头「傻瓜。」 第二十二章 我可没有让姜育铭趁人之危 「黄宸诺,你......」姜育铭一早兴高采烈地走进黄宸诺的病房,却看见我睡在一旁的陪护椅上「奕煊哥,你该不会昨晚在这睡吧?」 「嗯。你一早那么高兴是阿木愿意跟你单独吃饭了吧。」 姜育铭听见我的疑问后,立马脸红的低下头,玩弄着自己的手指「奕煊哥,你怎么会知道?」 「是我跟奕煊哥说的,昨晚奕煊哥来照顾我,而我刚好没有睡意,就顺口说出你昨天来找我的事情。」 「奕煊哥......」姜育铭尷尬地继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「你也知道他那个人的性格,只要我好声好气的想跟她说话,他就觉得我脑子有病,要不是昨天黄宸诺出的主意,我估计阿木他还不会答应跟我单独吃饭。」 我拍了拍姜育铭的手背「你不用觉得尷尬,当我知道你开始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时,我觉得挺开心、欣慰的,毕竟之前我跟宸诺,还害怕你跟阿木看不清自己的内心。」 「这还不是你们佳保医院的传统,各个都不坦然于心,每次都要等到快失去了,才懂得紧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。姜育铭和李博木只是被你们医院的传统感染到而已,幸亏不像你这颗木头,让我等了四年才知道回头。」 隔壁床的患者,听见我们的对话后,嘲讽的笑出声「你们佳保医院乾脆改名为同志医院,我相信你们医院的生意会更好,毕竟你们这群死同性恋玩得花。」 姜育铭听完紧握着拳头「先生,谢谢您的建议。我也想建议你去精神科一趟,我很少看到有人会不经大脑思考、满嘴秽言。」 我转过头看向隔壁床的病患「先生,我记得我昨天有说过,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,是可以办理出院在家休养,但你积欠医药费又不守口德的话,我们是可以将你以医闹的名义,请去警察局喝茶,只是......」我指了指他的患部「你现在不适合喝茶,喝茶容易去上厕所,还是你有实验家的精神,想要去试试看?」 隔壁床的病患激动得起身「我现在立刻去办理出院,并且会向医院投诉你们服务态度不佳,且对患者的用字遣词,句句是威胁、恐吓。」 「行,我也说过了。」黄宸诺举起手,亮出自己手中的手机,手机上是录音的页面「你不冒犯到我,我也不会找你麻烦,既然你对我朋友和我爱人无理取闹,那也别怪我把录音内容缴交给警方,我相信警察大人会对录音内容,非常感兴趣的。」 「蛇鼠一窝,你们给我等着。」隔壁床的病患说完,便缓缓离开病房。 「可笑。」黄宸诺看他离开病房后,开始滑开自己的手机软件「这么简单的伎俩,也只有他那种人会相信、」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黄宸诺「假的?」 黄宸诺向我坚定的点了下头「对呀。我就只是找了个录音的照片,我才不想浪费手机容量,而且到时候闹到警察局,对你们佳保医院的名声也不好,所以我就骗了骗他。」 我用手指敲了下黄宸诺的额头「傻瓜,只要他欺负了你,我不会顾虑佳保医院的名声,而且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问题,我不怕他去投诉,我只在意你的感受。」 「太闪了,我要继续去巡房了,掰掰。」姜育铭说完,匆匆逃离病房。 看见姜育铭匆匆逃离病房的动作,我跟黄宸诺相识一笑,他调整了一下姿势,躺在我的胸膛,我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,心想姜育铭与李博木两人,从来到佳保诊所实习,后来又在佳保医院安稳工作,这一路走来的甜美与痛苦,都结成一颗颗饱满的果实,降落在他们身上,甚至现在他们都可以单独处理病患的无理取闹了。 「你在想什么?」 我一脸欣慰的摇了摇头「当初他们都在我身边实习,现在个个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医生,我就像他们工作职场上的爸爸,之前总会帮他们收拾一些烂摊子,偶尔他们被林智磊骂得灰头土脸,转身还是要我跟林智磊求情,刚刚我看小铭应对那位病患时,我还害怕他应付不过来,幸好那小子这几年的脑子有进步,不然以他之前的应对功力,指定要把阿木给拉过来帮腔。」 「李博木的懟人功力,我可体验了好几次。」 「阿木这个人,很多时候懟人跟你差不多,只是嘴巴坏了一点,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。以前他惹出来的祸最多,我天天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,从我认识阿木到现在为止,他是整个佳保医院上下,写悔过书能写出心得的人。」 「五年前,我还差点因为他被辞职,可是我并不怪罪于他,我还挺感谢他那次的出包,这样我才有机会当你的陪练,甚至回一趟家里。」 黄宸诺仔细端倪着我的脸「的确像个老父亲的姿态。」 「我要是老父亲,你就是老母亲。」 「江奕煊,我们都还没登记结婚,我可不认这身分。」 秋风徐徐在外刮动枯枝残叶,黄宸诺也在佳保医院住院快两个月,天天都在復健室努力復健到半夜,偶尔被苏教授强制休息,才会灰溜溜的跑到我的诊间,而自从那天晚上姜育铭与李博木单独吃完饭后,两人也快两个月没说过话,黄宸诺还常常询问姜育铭当天的情况,但姜育铭总支支吾吾绕开话题。 黄宸诺偷偷溜进我的诊间「奕煊哥,你今天会去我病房?」 「今天我要代姜育铭的晚班,可能没办法去看你。」 黄宸诺爬上我诊间的诊疗床,颓废的坐在我的诊疗床边「李博木跟姜育铭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?」 我翻看着病患的诊疗单「你问小铭也转移话题,总不能去问阿木,你跟阿木到时候又吵起来。」 「不行,我等等就去找李博木问清楚,到底是姜育铭的问题,还是他还没看透他自己的内心。」 此时,李博木毫无声息地走进诊间「奕煊哥,今天晚上你代姜育铭的班?」 「李博木,你来的刚好。」黄宸诺说完,将李博木拉到自己身边坐下。 李博木拨开黄宸诺的手「黄宸诺,我最近没有心情跟你吵架,你最好不要来惹我。」 我递给李博木一杯温水后,安静坐回诊间椅上「你跟小铭发生什么事情了?」 「你家黄宸诺不是最了解我们的事情,整天只会给姜育铭那臭小子出餿主意。」 「不是。」黄宸诺惊慌失措地看着李博木「我就只是跟姜育铭说过,如果要约你单独吃饭,一定要有些诚意和真心,不要每次跟你说到最后,就开始批评你。」 李博木将水杯重重放在桌上「你知道那天他就是太有诚意,我们才......」李博木尷尬的欲言又止「王八蛋,你不要再插手我跟姜育铭的事情,我跟他到死也不可能在一起。」 「是不是你跟小铭单独吃饭时,发生了什么事情?」 「奕煊哥......」 「阿木,其实我对小铭看清自己内心这件事情,感到很开心。」 「对呀。姜育铭这个人,其实还算不错,至少他能稍微控制住你,不然你就成了我的2.0版本。」 「唉呀!」李博木被我和黄宸诺一顿审问后,终于烦燥的开口「我们那天酒后乱性了。」 我惊讶的看着李博木「阿木,你说你们那天喝醉后,去开房间了?」 李博木无奈的点了下头「那天他跟我喝了很多,喝到我最后都断片了,当我再次醒过来,我就发现我全身光溜溜地躺在饭店的床上,他全身也光溜溜地躺在我身后。」 黄宸诺疑惑的看着李博木「就这样,你就能确定你跟姜育铭做了?」 「黄宸诺,我相信你跟奕煊哥也做过。那我问你,我醒来之后的全身痠痛,垃圾桶里有用过的保险套,那样条件不符合他跟我做过了?而且,当他醒来之后,也承认他跟我酒后乱性了。」 黄宸诺慌张地看向我摆了摆手「奕煊哥,我可没有让姜育铭趁人之危。」 「我知道。我也知道小铭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,所以阿木你跟小铭两人之间,一定没有说清楚吧。」 李博木失落的低下头,连声音都有些哽咽「我也想跟他说清楚,但他这一个多月以来,不是让你帮他代班,就是让曼羽帮他跟我的诊间调开。」 「姜育铭这臭小子,我会帮你去跟他说清楚的。」黄宸诺气愤地说完,换上一副温柔的眼神,转头看向我「奕煊哥,我能让你帮我打电话给姜育铭吗?」 我从白大褂的口袋,拿起自己的手机,拨通姜育铭的手机号码,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黄宸诺「宸诺,记得别生气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 良久,姜育铭才接通电话「奕煊哥,怎么了?」 黄宸诺深吸一口气「姜育铭,你现在忙吗?我有件事情,要跟你了解了解。」 「黄宸诺?你怎么用奕煊哥的手机拨给我?」 「你明天早上没有排班吧。我明天早上会办理出院,你在你们医院的医生休息室等我,你要是不来赴约的话,这辈子就休想我帮你追李博木了。」黄宸诺说完,便掛断电话了。 第二十三章 这一巴掌,是让你更清醒 黄宸诺一早就让我办理好他的出院手续,我跟黄宸诺在医生休息室从早上九点,等到快十一点,姜育铭才匆匆忙忙地赶到,黄宸诺安排李博木躲在医生休息室的隔间,一看到姜育铭的出现,黄宸诺就像脱韁野马,不管我怎么阻拦,他就想把姜育铭打一顿。 黄宸诺紧拉住姜育铭的衣领「姜育铭!」 「宸诺,你先别生气,等一下不小心手又受伤。」我挡在黄宸诺与姜育铭之间。 「奕煊哥,你不要拦住我,我要把这个渣男打扁。让他用一颗真诚的心对待李博木,不是把李博木灌醉上床。」 姜育铭呆愣一下「阿木,都跟你们说了什么?」 黄宸诺被姜育铭的疑问,问一个停下打人的动作「姜育铭,你们不是酒后乱性?」 「阿木跟你们说的?我们那天的确喝了点酒,也有做了点事情,但这些都是你情我愿下,才发生的事情,他跟我当下都很清醒。」 我疑惑的与黄宸诺对看,很有默契地开口「所以......李博木!」 李博木听见我跟黄宸诺的大喊,悄悄地推开门从隔间走出,姜育铭看见李博木心虚尷尬的神情,就明白李博木又在对我们撒谎了,黄宸诺转过身走到李博木面前,手上的拳头从未松开过,姜育铭赶紧护在李博木前面,阻挡黄宸诺与李博木两人正面衝突。 「李博木,我想你应该跟我们解释一下。」 「阿木,你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?」 「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。」李博木悠悠晃到沙发边坐下「看你们这样自相残杀,为了一件事情大打出手,我觉得很好玩。」 姜育铭听到李博木的回答后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灵魂般,麻木的走道李博木的面前「阿木,你是在开玩笑,对吧。」 「姜育铭,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地跟你上床吗。要不是想让你跳进这圈套里,我有必要让自己勉为其难地跟你上床?」李博木嘲讽地看向姜育铭「姜育铭,你少臭美了,你家那点破事还没解决完,就想让我跟你在一起,我才不会噁心自己。」 我忍住自己内心将要爆发的火山「宸诺,你先带小铭出去,我想跟阿木说说话。」 「好,我在外面等你。」黄宸诺看我脸色不太好,拉着姜育铭就从医生休息室出去了。 我看着休息室的门关好,内心复杂的坐到李博木对面「说吧,到底要干嘛。」 「难得看奕煊哥生气,这一幕真想拿手机纪录下来呀。」李博木拿出手机,打开相机对着我「奕煊哥,你还记得五年前的留职停薪吗。我可能要让你对我失望了,五年前的那件事情,也是我设计出来的圈套,本以为那件事情能把佳保诊所的名声弄臭,结果反倒只让你留职停薪而已。」 「那个时候,你也不过只是个实习医生,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佳保?」 李博木冷笑一声,激动得站起身,把手中的手机丢在椅子上「我的家人就是被佳保诊所害死的,当初我妈得骨癌就是被佳保诊所误诊的,不然她根本不会错过治疗的黄金时期。」 「你妈妈被误诊骨癌?佳保一直以来都没有误诊纪录过。」 「十年前,实习医生江奕煊的病患,她叫陈凤枝。」李博木向前拎起我的衣领「江奕煊,她就是我妈,养我快20年的养母,当初就是因为你的误诊,害她来不及得到最好的治疗。」 陈凤枝,再次听见这个名字,仍然让我觉得熟悉且不忍,她是我在佳保诊所实习时期,第一次接触的骨癌患者,当初陈凤枝被诊断出骨癌时,我曾多次告知她要与家里的联络,她只是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,一昧地跟我说着她知道、她会跟家里的人说。 后来,陈凤枝有很长一段时间,没有回诊观察病情,我跟其他医生都认为她去到大医院治疗了,直到她再次被陌生人送到我们佳保诊所时,已经是骨癌晚期了,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,我也请护士联络了她的家人,只是护士传来的结果,都是陈凤枝的家人没有接电话。 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 陈凤枝最后只在佳保诊所,吊了两瓶营养液,便自己回家了,谁也不知道陈凤枝后来的情况,当初我为这个陈凤枝感到不忍,自己生着大病,家里却无人问津,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,只是她不愿与家里面的人说起,并且只是把这一切怪罪于我们误诊。 「李博木,我觉得你对这件事情有些误解了。」 「有什么好误解的?当初就是你帮我养母诊断的,我家中还有你当初开给我养母的诊断单,要不是我在我养母的床底找到诊断单,我都不知道堂堂佳保诊所还会误诊。」 我拍掉李博木的手「十年前,我让护士打电话通知家属的时候,你在哪?当你妈妈被陌生人送进佳保诊所的时候,你又在哪?李博木,我知道家人瞒着自己去世,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实,可是你不但没有查明真相,还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。」 「我......」李博木听到我的逼问,身体勘勘往后退去「那段时间,我养母说要带我去找我生母,我跟我养母闹了点矛盾,我就搬到我同学家住,手机也基本不开机。」 「李博木,我并没有误诊,只是你妈选择不告诉你,她害怕你无法接受事实。如果你当初来佳保实习,只是想来报復我的话,你大可光明正大的报復我,在我们背后搞这些圈套,并不会让你变得更开心,因报復而报復,我认为这并不是你妈妈想看到的结果。」 「不可能......」 我从椅子上起身,一步步接近李博木,抬手就是给李博木一巴掌「这一巴掌,是让你更清醒。」说完,我抬手又是一巴掌迎上李博木的脸上「这一巴掌,是你牵连无辜的人,尤其是宸诺和小铭,你利用小铭对你的真心,明明不喜欢小铭,却因为要让他进入圈套,跟他上床欺骗宸诺。」 「奕煊哥......」李博木颤颤巍巍的开口喊我的名字。 「我没有你这个满是心机的兄弟,更没有你这个机关用尽的朋友。」说完,我丢下一脸惭愧的李博木,离开医生休息室。 离开医生休息室,我就发现趴在墙边偷听我与李博木交谈的黄宸诺、姜育铭与曼羽,黄宸诺看见我脸色不悦地走出来,本想进去把李博木打一顿,却被曼羽和姜育铭两人拉住。 「江医生,那个白目太过分了。」 我看向姜育铭,拍了拍姜育铭的肩膀「小铭,如果你还喜欢李博木的话,我希望你能想清楚。」 「奕煊哥,我知道。」 黄宸诺甩开姜育铭与曼羽的手,一脸担忧的看着我「这个王八蛋李博木,竟然敢设计我们,而且还误会你,他真的不想活了。」 「我没事,我先带你回家休养,我跟李博木的事情,你就让我自己处理就好了。」 第二十四章 难怪能成为一家人 「你说这五年的事情,都是那个李博木搞出来的?」 黄宸诺对着视讯电话那头的人,点了点头「我当时趴在墙边听得一清二楚,李博木以为奕煊哥给他养母误诊,才会让他养母错过黄金治疗时期,结果是他养母根本没打算跟他说,而且他那个时候也躲到他同学家,根本没接到护士的电话。」 「后来,奕煊哥有说怎么处理李博木吗。」 「奕煊哥说他自己会处理好,让我不要插手这件事。」 「依我对你的认识,你并不会乖乖听奕煊哥的话,不插手这件事情。」 「我现在刚开刀復健完,而且奕煊哥因为我跟李博木的事情,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,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。」 「黄宸诺,我觉得奕煊哥把你的坏脾气都改好了,你竟然开始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了。」 「现在只能安静看着奕煊哥处理这件事情,到了必要的时候,我会让你们帮奕煊哥的。」 我看着黄宸诺和余子帆视讯,端着一盘水果默默走到黄宸诺身边「你什么时候跟子帆他们那么好了?我之前也没见到你主动联系他们。」 黄宸诺慌张的掛断视讯电话,尷尬地转头看着我「奕煊哥,我这是天天待在家无聊,才想跟子帆他们联络。」 我用叉子戳了片奇异果,餵到黄宸诺嘴里「我又没有责怪你,你干嘛那么慌张,是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,还是,瞒着我规画些什么?」 「没有,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你。」黄宸诺也用叉子戳了片奇异果,餵到我的嘴里「奕煊哥,你处理李博木的事情,处理的怎么样?」 「他这几天都没有来上班,小铭那边也在帮我联络。」 黄宸诺思索了片刻「我记得你那边有李博木的电话号码,你把李博木的电话号码给我。」 「你要跟阿木联络?我想说你刚回家休养,这些事情就不让你处理。」我将水果盘放到茶几上。 黄宸诺撒娇地躺在我的怀里「你看你这几天忙到黑眼圈都出来见我了,我总不能放任自己的老公那么操劳,而且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,你不能好好停下来休息,我也没办法放心好好休养。」 「不好意思,让你担心我了。」我尷尬地摸了摸黄宸诺的额头「我等等把阿木的电话号码传给你,但你要跟我保证,不要跟他发生衝突,一旦有任何状况,我来处理就好了。」 我把李博木的电话号码传给黄宸诺,黄宸诺那天下午就拨通了李博木的电话,并跟李博木约好隔天下午见面,我惊讶的并非是他们俩在通话过程中,完全没有挑起唇舌战火,而是李博木原来是在逃避我与姜育铭的电话。 隔天下午,黄宸诺把李博木约在了上次姜育铭跟李博木单独吃饭的餐厅,黄宸诺还单独跟餐厅订了一间偏边间的包厢,我、黄宸诺跟姜育铭三人,一进到包厢就看见一脸憔悴坐在对面的李博木,这几天他似乎也没有过的特别安稳。 李博木见到黄宸诺带着我跟姜育铭一起来,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「黄宸诺,你不是跟我说一个人来赴约,你带奕煊哥和姜育铭是几个意思?」 「你先给我坐好,我是觉得你应该跟他们道个歉,所以才把他们一起带过来,你别一开始就不知好歹。」 「黄宸诺,你—」 「阿木,你就先坐好吧。」 李博木看了一眼姜育铭后,忍气吞声的坐回椅子上「黄宸诺,你最好速战速决,不然我让你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。」 「李博木,谁才是那个不好惹的人,你可不是没有见过。当初我敢去地下钱庄借钱,欠地下钱庄那么久的帐,你却因不敢面对人终会离世的事实,去误会奕煊哥那么长的时间,到底谁胆子更小、谁更不好惹?你只不过是懦弱。」黄宸诺洒脱的坐在李博木对面的位子上,两人对视如同廝杀般「我也不会耽误大家多少时间,只是你跟奕煊哥的事情,总需要一个完整的结尾,而奕煊哥却都找不到你,只好由我出马帮奕煊哥找你了。」 「多管间事。」 「阿木,这几天都打不通你的电话,我们都很担心你的状况。」 「是呀。阿木,我知道亲人瞒着自己离世的痛苦,宸诺奶奶在他球场最辉煌的时候离世,我爸在我事业最巔峰的时候离世,小铭他家的那些事情,你也是最清楚不过的,每个人都经歷过这种时期,但你并不能这样误会我、伤害我们。」 黄宸诺从他自己的包包,拿出一份诊断书「你看清楚上面的字,别到时候又误会奕煊哥说谎。」黄宸诺将那份诊断书推到李博木的面前「诊断书上面是你养母当年的就诊纪录,我拜託曼羽帮我把当年的就诊纪录、诊断结果,全部都调了出来。」 李博木拿起桌上的诊断书,仔细翻看着「不可能,我养父他......」李博木像似找到其中的解答「所以是我养父把过错怪罪在奕煊哥身上?」 「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,上次奕煊哥有说过,他请护士打电话给家属,既然你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接起,那陈凤枝的配偶,将会是第二人选,为何你养父没有接到通知?」 「当时的护士确实有打电话给你和你养父,但你的电话没有接通,而你养父的电话,则是接起电话没回应,既然你养父有听到通知,那他应该会来处理的。」 李博木思索了一番,艰难的开口「难怪我养父在我养母过世后,既没有太过于惊讶,更没有愧疚太多。」李博木扶着桌子,坚强的站起身「我妈在年轻的时候,保了很多巨额保险,这件事情也是我翻开她床底才发现的,原来我养父早就计画着我养母的钱了。」 原来李博木要报復的对象,一开始就找错人了,虽然人总说「养的比生的功劳大。」但世界上,仍然有李博木的养父那种人,对爱情一开始就不忠、对亲情一开始就欺骗,全身上下只剩拿着陈凤枝的钱,养育李博木这点是真的。 幸亏李博木靠着自己想报復的心,考上医学系接近、下套于我,如果是当时国高中时期的李博木,了解这背后的起因,都是养育他20年的养父,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,坚持到现在吧。 黄宸诺藐视着李博木「难怪能成为一家人,连计画的结果都一样。」 「宸诺,你看阿木现在的反应,代表阿木也不知道这件事情,你就不要推波助澜了。」 「不是吧,姜育铭。」黄宸诺听见姜育铭对李博木的呵护,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姜育铭「你是恋爱脑上身,还是被笨蛋鬼缠身,都这个时候还护着他?」 「奕煊哥、姜育铭,对不起。」李博木深深向我和姜育铭鞠了一躬,迟迟没有起身「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,就设套伤害你们。」 我看着姜育铭投来怜悯的眼神,才转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黄宸诺,深吸一口气,眼睛一闭「你先坐下。」 「李博木,你最应该道歉的是姜育铭。他用真心与你相处,你却是这样对待人家的,你这个才叫射后不理,这种行为跟你养父有什么两样?」 李博木低下头「姜育铭,我这几天也一直復盘那天的情况,还有我这几年对你的感觉。」李博木抬头落下几滴泪,看向姜育铭「我的内心告诉我,我这些年是喜欢你的,只是我报復心蒙蔽了我真正想法。姜育铭,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?」 第二十五章 我们都要让彼此变得更好 「你跟姜育铭是串通轮流请假的?」曼羽递给李博木病患的病歷表。 李博木疑惑的看了曼羽一眼「小铭这几天没来上班?」 「自从你那天跟我们摊牌后,小铭就跟医院请假到现在,我还以为你会发现他不在。」 「我这几天都在处理我养父私吞的那些钱,根本没时间注意到小铭请假了。还是,我去打电话关心他一下?」 我脱下身上的白大褂「这种问题不能问我,一般这种问题都是我家宸诺解决比较多。」 黄宸诺从走道尽头,往我的方向走来「奕煊哥,你下班了吗?我们等等去上次你说网路上评价很高的那家餐厅,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」 「我先跟宸诺去吃晚餐,阿木你的那些问题,不如先请教曼羽,至少曼羽比我情商高。」我匆匆收拾自己的包包,便衝向黄宸诺的方向。 前天,我在床上滑着手机,刚好看到一间网路评价还不错的餐厅,本想着只跟黄宸诺顺口提了一嘴,依他的个性应该并不会太在意,昨天下午他传给我餐厅预订的消息,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我顺口一说的那间餐厅,黄宸诺虽然常常看起来不太正经,偶尔还会拿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,惹得我跟他生闷气,但在製造浪漫这方面,黄宸诺的确比我更加厉害,原来我从口中说的一言一语,他都会想尽办法帮我实现。 「宸诺,其实我那天是随口一说的,这边人多又单价高,你不必花那么多钱。」 「奕煊哥,我知道你那天只是随口一说,但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,现在我只想多为你做一些事情。」 「两位客人,您想点些什么?」服务生递上两份菜单。 黄宸诺看了看菜单上的餐点「给我们两客七分熟的菲力牛排,还有一瓶2019年的义大利古岩洞旗舰红酒。」 「好的,两位客人还需要什么?」 我看了一眼黄宸诺「再来一份法式草莓派和一份草莓鲜果布蕾派,谢谢。」 「好的,餐点等等帮您们送上来,请您们稍等一会。」服务生收回菜单,低头窃喜着走回餐厅的厨房。 远处传来阵阵熟悉的声音「我才不跟林家攀上关係,你要跟林家攀上关係,不然你娶林家的女儿。」 我转头看向相隔不远的隔壁桌,并拍了拍黄宸诺的大腿「宸诺,你帮我确认一下,那个人像不像姜育铭。」 黄宸诺转过头仔细看着声音的来源「好像是,坐他旁边的那个人,该不会是他吧?」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入我的耳里「我都跟你说了,我有喜欢的人,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人生?」 「奕煊哥,我看姜育铭像被家里的人逼婚,我们要去帮他吗。」 我起身走到姜育铭那桌,不管那老男人如何谩骂,就将姜育铭抓到我和黄宸诺这桌「你先过来坐好。」 「王八蛋,你抓我儿子干嘛?」 「王叔,我并不是你儿子,我爸在我刚要大学那年,就因为你酒后开车撞电线杆,当场死亡了。」 我起身上下打量着姜育铭口中的王叔「原来是叔叔而已,我活了二十九年,还没听过叔叔帮侄子包办婚姻的。」 「关你什么事情,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,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。」 黄宸诺慵懒地起身「老头子,你是没听到姜育铭说自己有喜欢的人,还是你听力有问题?」 「你!......好。姜育铭,你在外面就是交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,我真后悔你妈让你去读医学院,不直接出来帮家里赚钱。」 服务生默默端着餐点来,并走到我跟黄宸诺身旁「客人,你们需要我帮忙报警吗。」 黄宸诺看了一眼姜育铭「你先报,搞不好等等需要。」 「好的。」 黄宸诺看着服务生再次回到厨房后,伸展着自己的手指「老头,你是还活在清朝当宦官,还是民国前的古物,凭什么你们家缺钱,就让姜育铭帮忙赚钱。每个人都有权利受教育,他不偷不抢不犯法,你拿什么逼他帮忙赚钱。」 王叔气愤地上前要推黄宸诺,被我及时抓住双手「叔叔,你要是现在推了我的爱人,不单单是当年的公共危险罪、不能安全驾驶致死罪,还会背上一条伤害罪,你可要想清楚。」 「原来是同性恋,难怪会没大没小。」 服务生及时把警察带到现场,指了指王叔「就是那位客人,在我们餐厅闹事。」 「麻烦几位跟我去一趟警局,我要了解一下现场情况。」 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,王叔还是在一旁动手动脚,只好被警方用手銬扣在一旁的铁桿上,而姜育铭也将当初王叔酒驾的过程告诉警方,王叔则是一一否认当时的事情。 「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。」 「那个贱人就是胡说的,你们凭什么相信他,我是不会承认当时的事情。」 黄宸诺深吸一口气「老头,你是嫌之后牢饭不够吃,张口闭口都能污辱人。」 姜育铭拿出当初的车祸照片和当时的对话纪录「警察先生,这些是当时车祸的照片和他跟我妈串通好的对话纪录。」 「死小孩,你反咬老子一口,你看我怎么杀了你。」 「王先生,注意你的态度。姜先生,这些证据能否让我们备份,我们会帮你提交到法官那边。」 姜育铭将照片交给警方「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给我爸一个交代。」 笔录做完走出警局,已经是傍晚时分,我牵着黄宸诺大步走出警局,才发现警局门口蹲着一个身影,直到将育铭慢慢走出警局,那个身影才默默起身,飞奔到姜育铭的怀里。 「姜育铭,你知道你让我多担心吗。」 姜育铭低头看着那个身影「李博木,你怎么会来?」 黄宸诺故作轻松的看着姜育铭「我让他来的,怕你一个人回家会想不开,我就默默传讯息给李博木了。」 「姜育铭,你敢拋下我一个人,我就去找你叔叔算帐,凭什么他能插手你的人生。」 「阿木,我不会把你拋下。」 我拉起黄宸诺的手,悄无声息地离开「你不是有事情,还没跟我说,我们回家慢慢说。」 打开卧室的房门,接吻倒影拉长深夜,两人急促的呼吸声,伴随在漫漫灯火下,手机讯息忽明忽暗,唇瓣缠绵勾丝不捨。 黄宸诺轻轻离开我的唇瓣「我有正事要跟你说。」 「你说,我有在听。」我延伸吻向黄宸诺的脖子。 「你先停下来,是很严肃的事情,我需要跟你讨论。」 我停下动作,柔情似水地看着黄宸诺「什么事情。」 「我上个礼拜报名防护员的课程,前几天他们传来消息,我报名通过了。」黄宸诺欲言又止的看着我「可是上课的地点在国外,需要花两到三个月。」 「所以你捨不得跟我分开?」 黄宸诺点了点头「我觉得现在时机还没到,我不想拋下你到国外受训两、三个月。」 我宠溺的摸了摸黄宸诺的头「傻瓜,我也不想耽误你的前程,既然报名通过了,就好好去受训。」 「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的,我们都要让彼此变得更好。」 第二十六章 我也害怕你以后突然撑不下去 「今天训练的如何?」 「还可以,李博木没再来烦你了吧。」 「他最近都在帮小铭处理他爸车祸的事情,刚刚下班前听小铭说,他妈妈也因共犯罪被移送法办。」 黄宸诺去国外受训的三个月,我们一直保持着每个礼拜,一定会视讯通话一次,每次看到他身材又瘦了、黑眼圈又重了,我就觉得自己特别想到他身边,但黄宸诺却每次都说自己这几天又学到了什么知识、同学又跟他说了些什么,他看起来虽然很疲倦,但却是满足且珍惜的。 「姜育铭那么猛,忍心看自己妈妈去坐牢。」 「犯错就得交给法律来制裁,何况这攸关到人命。」 听完我说的话,黄宸诺见自己的室友回来,赶紧把手机移到一旁「你怎么回来了?」 电话那头,出现低沉又带有些许性感的嗓音「你男朋友?」 「我老公。」 「你老公?」 听见黄宸诺的回答,我心跳漏了一拍「宸诺......」 「我跟你当了快两个月的室友,怎么没听过你已经结婚了。」 黄宸诺将手机画面对着他的室友「我要是说我结婚了,你们这群人一定让我打电话给我老公,我老公又不像我们有固定的休息时间,他要忙着照顾病人和照顾家人。」 「你好,我是这次黄宸诺的室友,我叫杜亚帆。」 「你好,我是宸诺的老公,我叫江奕煊。」 「好了,你们尷尬的自我介绍,可以结束了。老公,我们明天一早还有训练,我就先去休息了,掰掰。」黄宸诺害羞的掛掉视讯电话。 独自走在熟悉的街道,距离黄宸诺离开我去国外受训,已经满三个月了,但我迟迟没有收到黄宸诺要回国的讯息,甚至有时候我们忙到忘记每个礼拜的视讯通话,我望着医院窗外的湛蓝天空,虽然是寒冷的1月天,但天空仍是湛蓝如夏季。 门外忽然一阵阵慌忙地敲击声「叩—叩—」 「进来」我低头翻看着病患的病歷表,也没抬头看那人的样貌「曼羽,你可以先去阿木那边,帮我拿下一位患者的全部病歷表吗。」 那人沉默了一会,才悠悠开口「好,那我要是跟他吵架,你回家就给我跪算盘。」 我听见那人熟悉的声音,忽然抬头看清那人的模样「黄......黄宸诺。」 「现在才认出我,江医生最近忙昏头了?」 我起身紧紧抱住黄宸诺「回来就好,我好想你。」 「想我不给我打电话,你知道我这几个礼拜,想你都想到睡不着吗。」 我哽咽地看着黄宸诺的面孔「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」我抬起左手轻轻触碰黄宸诺的脸庞。 黄宸诺慌张地擦拭我眼角的泪珠「你干嘛哭!我又不是在怪你,不给我打电话,我是在表达我跟你一样,非常想念你。」 我再度把黄宸诺紧紧拥入怀里「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,不然我今天就可以安排休诊。」 「不用,我可以去医生休息室等你下班。」 「好,那我等等看诊完就去陪你。」 直至看完最后一个病患,黄宸诺都安静地待在医生休息室,曼羽从我口中听到黄宸诺在医生休息室,便端了杯美式咖啡给黄宸诺,当我飞奔到医生休息室时,他跟曼羽已经不知聊到什么话题上了。 「宸诺。」 黄宸诺看见我开门,从沙发上雀跃的飞奔到我的怀里「奕煊哥—」 「你们欺负小宇不在我身边。」曼羽嘟着嘴站起身。 黄宸诺尷尬地笑了笑,默默从我怀里退出一点「曼羽,你就看在我跟奕煊哥那么久没见面,我当然见到奕煊哥就比较激动。」 「小别胜新婚,而且江医生这几个礼拜,都把自己的门诊排得满满的,我都以为你跟江医生吵架,江医生报復性工作。」 我慌张地看着黄宸诺,摆了摆手「没有,我就是在想多赚一些钱,这样我们也可以买一套房子,不然我们之前那间屋子,毕竟是我租了好几年,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吃苦。」 「我们家小宇要是有江医生一半的心思,我现在都不用那么着急。」曼羽用渴求的眼神,看着黄宸诺「黄宸诺,你帮我提醒那颗木头人,他要是再不娶我回家,我就让他找不到我。」 「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宇松那小子的个性,明明平常都可以超常发挥,一到关键时刻就发挥失常,你可能要好好跟文宇松沟通,不然他不会急着结婚。」 「是呀。曼羽,你跟小宇的感情,是我一路看过来的,平常你跟他嬉闹多了,他就会认为这件事情,也是你跟他嬉闹的。」 曼羽低下头,一言不发的走出医生休息室,我看着曼羽失常的表情,担心地看着黄宸诺「这件事......」 「要看他们的造化。」黄宸诺坐回沙发上「曼羽太容易为了小宇付出,导致小宇常常会认为曼羽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,虽然小宇每天都带给曼羽满满的情绪价值,可是结婚跟谈恋爱不一样,也要让曼羽与小宇意识到这件事情。」 结婚跟谈恋爱的确不一样,前者是需要两个家庭用心经营,比起感性更多是理性支持着大脑;后者需要花费大量的感性,用心安排对方喜爱的一切。自从我跟宸诺求婚后,我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,开始实际规划我们未来的每一步,比起我们刚开始相爱的那几个月,我慢慢把内心不实际的规划剃除,想跟宸诺真正拥有一间属于我们的房子。 但比起这些想法,宸诺突如其来的这一段话,也让我重新省思自己,这几个月对宸诺的回应,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、自私、平淡,原来在我这几个礼拜没联络宸诺的日子里,宸诺把我和他的关係重新审视了一遍,他刚刚那句话不仅是在点醒曼羽和小宇之间的互动,更是点醒我这几个月的表现。 我默默走到黄宸诺身边坐下,一脸惆悵的看着黄宸诺,双手轻轻盖在黄宸诺的手上「宸诺,我知道这几个礼拜,是我没主动跟你联络,我也知道结婚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的,我不该把这一切扛在自己身上。」 「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点你。」黄宸诺气愤地推开我的手「江奕煊,你知道我刚刚听到曼羽说,你这几个礼拜把门诊排得满满的,我内心比起难过更多是生气。我一次次都在告诉你,你不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事情,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,我一样可以完成你完成过的事情。」 「我知道,只是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吃苦......」 「我在国外受训的这三个月,杜亚帆告诉了我很多道理,他曾经也跟自己喜欢很多年的人结过婚,后来跟他的爱人也离婚了,杜亚帆之前的个性跟你一样,总觉得要为两人的未来打算,所以一言不发的把所有事情扛了下来,但他的爱人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,久而久之,杜亚帆再也扛不下去,直接就跟他的爱人离婚了。」黄宸诺深吸了一口气,缓缓开口「江奕煊,我也害怕你以后突然撑不下去,就会直接跟我离婚,我不想我们步上跟杜亚帆一样的结果,他现在多后悔、多不甘愿,我现在就多害怕。」 我向前紧紧抱住黄宸诺,小心翼翼拍着黄宸诺的后背「不会的,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。」 第二十七章 你就是唯一能救治我的医生 「文宇松,你给我站住!」 「曼羽,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我们现在还不适合结婚,你要是接受不了,我们大可以各走各的阳关道,你别再来烦我了。」 医院外,小宇和曼羽的吵架声,已经传片整个院区,听见曼羽大声喝住小宇的声音,我赶紧从诊间跑了出来,只见曼羽失态的坐在医院门口的地板上,脸上还掛着两行泪,而小宇早已坐上自己的车走了。 我赶紧把曼羽从地上搀扶起来「怎么了?」 闻声而来的姜育铭,也向前搀扶着曼羽「小宇欺负你了?」 「我跟小宇分手了。」曼羽用着最平淡又坚强的语气,说完这段话后,双手抹乾眼角的泪,对我和姜育铭笑了笑。 我和姜育铭将曼羽慢慢搀扶到一旁的等待椅上坐着「曼羽,你跟我说说小宇都跟你说了些什么。」 「他跟我说,我们现在还不适合结婚,他不想因为婚姻束缚住自己的自由,还说之前都是我一厢情愿地付出,别妄想着他付出相同的感情对我。」 姜育铭听完曼羽的话,双手紧紧握成拳头「这个小宇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,怎么背地里说这些胡话。曼羽,我去找阿木一起帮你出气。」 「姜育铭,你先给我冷静一点,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靠拳头解决问题,你难道忘记你家的事情了吗。这件事情,我会跟宸诺一起讨论,毕竟宸诺跟小宇认识了那么久,他也比较了解如何解决这件事情。」 在资讯豁达的时代里,消息传播的速度风驰电掣般,黄宸诺给我传了一篇篇关于曼羽失态,瘫坐在医院门口的新闻,便匆匆忙忙地打电话给我。 「奕煊哥,曼羽跟小宇发生什么事了?」 「小羽跟曼羽分手了。」 电话那头的黄宸诺,用着疑惑的口吻「曼羽不是想跟小宇结婚。」 「他跟曼羽说,他们还不适合结婚,小宇不想因为他跟曼羽的婚姻,束缚住自己原有的自由,小宇还跟曼羽说,之前都是曼羽一厢情愿地付出,别妄想他付出相同的感情对曼羽。」 「让曼羽不用难过,我等等就去找文宇松说清楚,他这都说了些什么胡话,曼羽一个女生就被文宇松这样糟蹋,真当曼羽那么好欺负。」 「当初可是他先追求曼羽,现在一句不想结婚,就能耽误曼羽这么久的青春年少,他文宇松真当自己是隻鸟,他跟曼羽在一起的时候,曼羽就给他很多的自由,他还觉得不够?」 「你先别动手,好好跟小宇说。」 「好。」 巡完住院病患后,经歷了一早的事情,疲惫充斥着身心,我打算赶紧跟姜育铭交完班,就回家好好休息,结果李博木却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,拿出手机上的新闻给我看。 新闻内容写着某骨科专科医院护士,死缠烂打某文姓男子被拋下,照片上一张张都是曼羽瘫坐在地上哭泣的照片,下面留言区的人,更是用着嘲笑的语气,看待这件事情。 「奕煊哥,你跟小铭怎么都没跟我说?」 「说了也无法改变事实,而且我跟宸诺已经在处理了。」 李博木拉住我的手臂「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?这一切像是小宇安排好的一样,不然没有人会无聊到偷拍这些照片,然后又写下一篇篇詆毁女生的新闻。」 「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有意为之。」 李博木松开抓住我的手「我认为小宇和曼羽之间,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,不然小宇也不会如此对待曼羽。」 离开医院,我开车径直到黄宸诺上班的地方,自从黄宸诺受训回国,他就自己申请到国家队担任队内的防护员,有时候他还会带着球员一起跑圈,一切就像是回到从前,阳光肆意的少年,带着一群有着相同梦想的孩子们,一起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。 「宸诺—」 黄宸诺停下脚步「奕煊哥,你怎么来了?」 我小跑到黄宸诺面前「我要是再不来,这群小鬼又要被你残忍摧残。」 「我当初可是跑得比他们还多圈,你之前不是也跟我一起跑过,他们要是这点体力都没有,还怎么打国家赛。」 「行了,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,一身体力用不完。」 我把黄宸诺拉到一旁的休息椅「虽然你现在手臂的伤,被苏教授检查的还不错,但你这一、两年还是少些激烈运动,免得等等又发作。」 「奕煊哥,你又开始老父亲的口吻了。」 「我这是担心你,你要知道身为防护员,也不能轻易受伤的,何况你现在待在国家队,我害怕你又再度受伤。」 黄宸诺牵住我的手「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。」 「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东西的时候,我是来找你讨论曼羽的事情。」 黄宸诺拿起包包里的水瓶,喝了一口「我刚刚有传讯息给小宇,但他到现在还没回我。」 「其实......我在来找你之前,阿木跟我分析了一件事情,他说这一件事情,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,没有人会无聊到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,拍下曼羽那些失态的照片,又写下一篇篇詆毁女生的新闻。」 黄宸诺似懂非懂地看着我「所以......」 「曼羽跟小宇之间,一定有某些事情没告诉我们。」 「叮—」黄宸诺的手机讯息声。 黄宸诺拿起手机,看着文宇松一则则传来的消息,我随着黄宸诺表情的变化,凑近黄宸诺的手机画面一看。 「我跟曼羽已经不可能了。」 「我已经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。」 「我很抱歉这样对待曼羽,但要不是曼羽死缠烂打,我也不会出此下策,我知道这种行为很不道德,所以你大可骂我一顿,我绝对不吭一声。」 「请你也帮我跟奕煊哥和大家道歉,是我对不起曼羽。」 「真的是文宇松搞得鬼,他凭什么拋弃喜欢他那么多年的曼羽。」 我轻拍黄宸诺的后背「这件事情别让曼羽知道,我害怕她接受不了。」 「我会看情况办事的,我有时间会去处理文宇松那边,我一定要让他给曼羽一个解释,他根本不配当人。」 黄宸诺气愤的握紧拳头「奕煊哥,陪我再跑几圈。」 这一次的连休假,黄宸诺天天早起出门到傍晚才回家,听余子帆和李俊林说,黄宸诺除了白天去国家体育馆当防护员,下班就透过自己这几年的人脉找文宇松,不管余子帆和李俊林怎么劝说,都没办法消除黄宸诺心头的火。 曾经跟队友们都个性不合的黄宸诺,时光就像磨刀石慢慢磨平黄宸诺尖锐的菱角,虽然脾气总比理性来的快,但凭靠鬼点子、感情方面,黄宸诺的确比我靠谱多了。 黄宸诺揹着黑色运动包袋,肩掛着白色吸汗毛巾,拿着钥匙打开家门「我回来了。」 「又去找小宇?」我从厨房端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料理,到客厅的餐桌上「一个活生生的人,不会那么容易不见,你也多回家休息,我这几天连休假都没见到你。」 黄宸诺向前抱着我撒娇「我错了—」 「先坐下来吃饭,剩下的等等再说。」 黄宸诺乖巧地坐在我对面,一股劲的扒着手上的饭碗「好吃。」 我夹了一块东坡肉到黄宸诺的碗里「不要光吃白饭,我做了那么多你喜欢吃的菜,你多少也夹一点去吃。」 「老公,你也多吃一点。」黄宸诺低着头害羞地说完,随后往我碗里夹了好几口烫青菜与清蒸鱸鱼。 「等一下......」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黄宸诺「你再对我说一次,你刚刚叫我什么。」 「老公、老公、老公,可以了吧。」 我起身走到黄宸诺的面前,将黄宸诺一把抱起,径直走向卧室的床,轻轻把黄宸诺放在床上,双唇紧贴黄宸诺的脖艮,我轻咬着黄宸诺的耳根到锁骨,黄宸诺也露出柔情的眼神看着我,不疾不徐的脱着自己的衣服,两副赤裸又炙热的肉体,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,享受心灵与身体的交会。 「宸诺.....」持续两三次的变换姿势,随着我闷哼一声,结束了这场欢愉。 黄宸诺虚弱的躺在我手臂上「你是狗吗,我脖子都被你种上一颗颗草莓了。」 「这样才能跟大家宣示,你永远是我江奕煊的老婆。」 「子帆是不是跟你说,我现在在国家队被人追?」 「我在不展现自己的魅力,我老婆就要被人追走了。」 黄宸诺羞涩地躲进棉被里「神经病。」 我掀开黄宸诺盖在头上的棉被「我要是神经病,你就是唯一能救治我的医生,我永远离不开你。」 第二十八章 这一生认识你真好 余子帆喝了一口水,将水杯放在桌上,润了润喉「我听说黄宸诺把之前的同学电话,都翻出来联络了一遍。」 「前两天,我还接到在国外受训的王楚元电话,他还以为文宇松又惹黄宸诺不高兴。」 「对,还有之前队里的小前锋,也传讯息问文宇松的状况,连他这个跟黄宸诺交集最浅的人,都着急忙荒的传讯息给我,他都以为文宇松犯下滔天大罪。」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「我也没有办法,这几天基本找不到宸诺的人。」 「奕煊哥,你就没有其他办法?」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「你觉得我没想过解决办法吗。」 我倒是想帮忙宸诺找小宇,可是从曼羽与小宇出事情到现在,都已经十几天了,结果除了那天欢愉完,黄宸诺因为身体痠痛不出门,其他时间就像人间蒸发般,唯一能确认他回家休息过的证据,只有早上洗衣篮都会有宸诺换下的脏衣服。 当我想到这段时间黄宸诺的行为,黄宸诺就传来一条条超过15秒的语音消息,背景音都是一阵阵的风声和蝉鸣鸟叫的声音,偶尔黄宸诺的声音还会断断续续的。 「奕煊哥,我找到文宇松了。」 「你赶紧通知余子帆和李俊林。」 「姜育铭跟李博木也一起通知,我要大家做一件大事。」 「曼羽先不要通知,我怕她会因为看见文宇松捨不得。」 「我等等传我这里的地址给你,你顺便带一些水果和银纸,姜育铭应该对这方面蛮熟悉的,你就跟姜育铭一起去买,还有再带一箱啤酒过来。」 余子帆疑惑的看着我「奕煊哥,你怎么了?」 我深吸了一口气,不让泪在他们面前落下「俊林,我等等传一串地址给你,你跟子帆先把身上这身七彩霓虹的衣服换掉,宸诺找到小宇了。」 「我先去接阿木和小铭一起去,你们都先别通知曼羽。」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包,匆匆拿着车钥匙跑了出去。 当我接到李博木和姜育铭时,沿途我都在想如何跟他们解释我的猜想,而姜育铭也默默陪我去杂货店准备东西,车子沿着陡峭的山路,终于开到一片鸟语花香的小山丘,望去黄宸诺一人呆坐在一棵繁茂的枫树下,一旁还有着灰色的墓碑。随后,李俊林和余子帆也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到来。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黄宸诺身旁「宸诺......」 「宸诺,你不是找到小宇了,他人在哪?」 黄宸诺失魂落魄的抬头,脸上掛着早已乾枯的泪痕「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,先拿给我。」 姜育铭把刚刚在杂货店准备的东西递给黄宸诺「我还买了一包线香。」 「谢谢。」 「等一下,又是线香和银纸。」李俊林转头仔细看着墓碑上的名字「黄宸诺,你该不会要跟我说,小宇不在这世界上了?」 余子帆难以接受的瘫坐在草地上「文宇松本来就比其他人的身体素质还要好,以前学校流行流感和肺炎,他是唯一一个都没被传染过的,你现在跟我说他突然走了,你是在跟我开玩笑?」 「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拿小宇生命开玩笑的人?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还早认识文宇松,我会不知道他平时的状况,早上我一个人慢慢找他的墓碑,我都觉得我的消息有误。」 我扶起黄宸诺到文宇松的墓碑前「小宇,真的是你?」 姜育铭在文宇松的墓碑前,摆好所有的供品,并点燃了线香「我们先给小宇上香,他看到我们来看他,他一定会很开心。」 祭拜好文宇松后,黄宸诺就拿起一旁的啤酒,一罐放在文宇松的墓碑前,一罐则是拿在自己的手上,黄宸诺缓缓坐在文宇松的墓碑前,手上的啤酒敲了一下放在文宇松的墓碑前的啤酒。 「文宇松,你以前上学的时候,不是身体都好好的,怎么就突然走了?」 「你知道我早上找得多么辛苦,你也不让我好找一点。」 我静静坐在黄宸诺旁边「宸诺,你少喝点。」 「我们多久没单独面对面喝酒了?」黄宸诺喝了一口手上的啤酒「之前住在同一个宿舍,我都会半夜约你一起去喝酒,你每次都喜欢在学校附近的那间快炒店,点一堆下酒菜,我还嘲笑你是来喝酒还是来吃饭的。」 余子帆也拿起一罐啤酒,坐到文宇松的墓碑前「文宇松,你记得你还欠我一次喜酒,我们不是还约好要参加对方的婚礼,你现在是打算爽约?」 「你还没娶曼羽,凭什么离开?」 我把黄宸诺抱入怀里,轻拍着黄宸诺的后背「好了,你情绪不要那么激动。」 「你现在看我们一群人给你上香,你就不觉得好笑吗?文宇松,我们不可能替你照顾曼羽,你赶紧自己起来照顾,你赶紧起来跟曼羽解释,你也知道曼羽外表多坚强,内心就多脆弱,她那天在医院外哭成这样,我不相信你不难过。」 傍晚时分,我在床边照顾因情绪激动而昏倒的黄宸诺,黄宸诺跟文宇松两人,就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,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係,但四、五年前要不是文宇松跟我坦白黄宸诺的状况,或许,我们这两条平行线终不交会在一起,黄宸诺也很珍惜文宇松这个朋友,不然不会在曼羽出事后,苦苦寻找文宇松给一个交代,但这个代价有些大。 我用温水浸湿毛巾,揉乾擦拭黄宸诺的额头「宸诺,我知道你跟小宇的感情很好,但你不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。」 「我跟文宇松从国小就认识,小时候我要保护奶奶,所以身上常常都有大大小小的伤,是小宇天天带ok蹦来学校给我的,国中的时候,我们进到篮球校队,他本身的资质很好,只是喜欢平淡过他的日子,到了大学,我看见他喜欢曼羽,送花、买饮料的这些小举动,我都以为他会是我们球队里面最快结婚生子的人。」黄宸诺像是还没适应眼前檯灯的光束,缓缓睁开眼睛。 我整理一下黄宸诺身上的被子「你有找到小宇的亲人吗。」 「小宇的父母长期在国外工作,我跟他父母也没见过几次面,他父母仗着自己身上有钱,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没父没母的孩子,当初曼羽跟小宇能够交往,也是小宇私下找他父母请求好几次的结果,前几天小宇这样对待曼羽的时候,我也有怀疑是不是他父母又在为难小宇了。」 我握住黄宸诺的双手「宸诺,我们都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但并不代表我们能够选择自己的原生家庭,这点你我都最清楚不过。人不能一直抓着过去不放,只有双脚踩在地上,双眼往前直看,人才有动力活着。」 黄宸诺撑起身体,坐了起来「老公,我觉得小宇现在一定在天上笑我,说我这个经歷过风风雨雨的人,竟然会因为他的死,伤心到当场昏倒。」 「我觉到小宇不这么认为,祂会觉得这一生认识你真好,至少还会有人永远记得祂。」 「曼羽那边......」 「曼羽迟早会知道,我明天早上跟她好好说。」 黄宸诺犹豫的点了点头「可以,我明天也要去上班,有时间再过去医院找你。」 「好,你赶紧躺好,刚昏倒醒来,多休息。」 第二十九章 除非你先不要我 「奕煊哥,你跟曼羽说了?」 我放下手上的听诊器「阿木,你都已经是主治医生,进诊间的时候,能不能先敲个门?」 「我这不是因为刚刚被曼羽吓到,才赶紧跑来找你。」 「阿姨,你的膝盖是长期工作的膝关节炎,我这边会先帮你开一个礼拜的口服消炎止痛剂,你要定期来医院做復健。」递给患者健保卡和诊断单「因为你年纪已经太大了,我这边不建议你做关节镜手术和人工关节手术,如果你服用消炎止痛剂,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话,我可以帮你注射玻尿酸到膝关节内保养软骨,这样也可以减缓痠痛。」 「好的,谢谢江医生。」 看见患者走出诊间,我才撇眼看向李博木「我的确跟曼羽说了,曼羽迟早也得知道这件事情,我们瞒不住她多久。」 「可是刚刚我看曼羽状态不对,正想要安慰她几句,就被她一口气轰走。」 我淡淡地看向背后的窗外蓝天「你都知道曼羽状态不对了,你还要安慰她,你不就是拿石头砸自己脚,她的个性就是不想被人打扰,你越是故意关心她,她只会觉得你烦躁,不如让曼羽一个人想明白,这样对大家都好。」 「黄宸诺也是?」 「昨天宸诺跟我说了很多,他跟小宇的故事,宸诺是个经歷过风风雨雨的人,他能够在每一次的经歷中,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。」我勾起嘴角「我现在比较关心你跟小铭的事情,昨天你跟小铭在我车上,都没交谈过一句,你们是吵架了?」 李博木叹了一口气,颓废的坐在一旁的诊疗椅上「我就觉得姜育铭这个人,不发病的时候是正常人,发病起来比我更像疯子。奕煊哥,你也知道姜育铭那个王叔的事情,我就跟他说了,既然已经狠心决定要重审他爸的事情,就不要再管往日情面,何况他妈也是个狠角色,能计画他丈夫出车祸,就该承担一切的后果,结果......」 「结果小铭又对他妈心软了?」 李博木激动地从诊疗椅弹起「何止心软,他妈还要求姜育铭要给她补偿,要不是姜育铭跟那个女人有血缘关係,我都想当场搧他妈好几个巴掌。」 「结果小铭给的补偿?」 「他妈要姜育铭名下的房子,姜育铭不同意他爸给他的房子给他妈,所以就把他妈又告了。有一次的心软就会有第二次,我就跟姜育铭说过,他的心软早晚害死他自己。」 我噗哧一笑,转过身看向李博木「至少他知道及时止损,不像从前的你。」我起身拍了下李博木的肩膀「人都是要在跌跌撞撞后,才会明白怎么保护自己,只要不危害到生命安全前,你都可以让小铭试试,等他真的撞到南墙,他就知道该转弯了,你不用替他那么担心。」 「你对黄宸诺不也管很多。」 「阿木,我看你跟小铭从实习医生到现在的位置,我除了帮你们惹出来的事情收尾,我有对你们说过什么批评?」 李博木摇了摇头「这倒是没有。」 「医生这个职业,不仅仅要用到上学的知识储备量,更多需要长期的实地经验。爱一个人,可以有很多种方式,适时地放开自己的手,让另外一半去体验这个世界,也是一种方式。」 「可是他已经因为那群烂人,晚一年完成他的梦想了,我不想他又因为他们,破坏掉他现阶段的目标。」 「阿木,你别忘了小铭的个性。他能够在你陷害他后,又能接受洗心革面的你,你就该明白小铭是充满包容心的人,不然他不会在你陷害他后,还能接受你。」 满天的乌云,落下渺茫的雨滴,城市的人群撑起霓虹的伞,车水马龙的街道,溅起水花洒向过路的人们,轰隆霹靂声贯耳,风颳动街边还未收起的餐桌椅,车内收音机拨放着80年代的流行音乐,我望着捷运站入口,蜂拥而至躲在入口处的遮蔽物,人影穿梭终于让我等到那个人。 我降下车窗,大喊拿着广告纸遮雨的少年「上车。」 「奕煊哥,你怎么知道我在这?」 「先喝一口温咖啡。」我向后座递上一瓶温咖啡「你就把我当调解员吧。」 「阿木让你来找我的。」 我发动引擎,手握方向盘,脚缓缓放开离合器「并不全然是阿木的请求,我是看我家两位傻徒弟的脑袋,是不是不要用了。」 姜育铭尷尬一笑「奕煊哥,你也觉得我很傻吧。」 「我倒是觉得阿木有一句话没有说错。」 「你的心软真的会害死你。」 「可是......」姜育铭双手不停摩娑着「她也是生下我的母亲,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找阿木麻烦。」 「你有把这句心里话说给阿木听?」 姜育铭摇了摇头「没有。」 「你觉得阿木会读心术,还是他会通灵?你不告诉阿木你的心里话,他要怎么知道你做这一切的心情。」 「行吧,你等等回到家,好好跟阿木解释清楚。这几天他被你气,早上又被曼羽吼,他心情也是够差的。」 把姜育铭送到他家门口后,我慢悠悠地开着车行驶在大马路,车窗外的细雨仍然继续下着,路边的积水倒映商家的广告牌,淋湿身子的小花猫幽走在矮墙上,水沟边的蟑螂、老鼠躲避快走着,眼前行人号志灯闪烁着。 我转动大门的把手「宸诺,你看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。」 「什么东西?」 「喵—喵—」随着我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鍊,一颗人畜无害的小猫探出头来。 黄宸诺抱起我怀里的小猫「老公,你捡的?」 「嗯,刚刚开车回来,结果在路旁的矮墙上看到牠,我看牠全身溼答答的,就把牠带回家了。」 「小猫咪,哥哥带你去洗澡,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。」黄宸诺边说边带小猫咪去浴室洗澡。 「你有小猫咪,就不要你老公?」 黄宸诺把洗好澡的小猫咪抱了出来「你该不会连猫咪的醋也吃?」黄宸诺向前把我抱住「我最喜欢我老公了,但你也要我把猫咪给洗乾净,不然牠在外面淋得溼答答,很容易就感冒的。」 我捏了捏黄宸诺的鼻子「好,我先去洗澡,刚刚为了抓住牠,我也淋了一场雨。」 「我帮你洗。」黄宸诺牵住我的手走到浴室。 「可以。」我渐渐退下自己的衣物,左手抚上黄宸诺的腹肌上「老婆,要我帮你脱吗。」 黄宸诺上下打量着我「我觉得你最近要跟我一起去运动,你看你的肚子都跑出来见我,是太久没当我的陪练,都不用管理你自己的身材?」 我打开一旁的莲蓬头,水气攀附在玻璃隔罩上「现在也可以运动。」我手指轻轻划过黄宸诺的脸上「老婆,你明天可以跟国家队请假吗。」 「变态。」黄宸诺推搡着我「江奕煊,你今天吃错药?」 再次走出浴室,我抱着黄宸诺到房间休息,从后背包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戒指,偷偷戴在黄宸诺的无名指上,戒指上鐫刻着0124和篮球图案。 「宸诺,直到世界末日来临那天,我都会永远护着你。」我摩娑着黄宸诺手指上的戒指。 「你只能是我的,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,除非你先不要我。」 第三十章 谢谢你,愿意永远护着我 「邀请现场所有嘉宾,将您的目光迎向后方至光灯处,掌声欢迎今天的新人们进场。」 「走在新人前方的这对花童,手上撒的是粉红色玫瑰花瓣,粉红色玫瑰表着喜欢你那灿烂的笑容,虽然熟人都明白黄宸诺先生发脾气的时间,比他笑的时间来的常见,但据江奕煊先生的描述,他第一次对黄宸诺先生心动是因为某次跟我们球队聚餐,结果江奕煊先生就被黄宸诺先生的笑容和薄荷般香气给吸引了。」 「具体是哪一次的聚餐,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,只是我被江奕煊先生下了封口令,连黄宸诺先生本人都无法透漏一个字,所以这个天大的秘密,我只能自己享用了,不好意思了。」 黄宸诺疑惑的撇了我一眼「我也不能知道?」 我点了下头「对,是个秘密。」 我牵着黄宸诺迈上布满粉红色玫瑰花花瓣的红毯上,礼堂周围佈置着温馨的绣球花,台下充斥我们之间的好友欢呼声,黄宸诺白皙的皮肤配上浅蓝色西装,多了一些平时没有的温柔感。 「请各位嘉宾也将您的酒杯斟满,让我们一起举杯祝福。」余子帆举起手上的酒杯「各位来宾,让我们祈祷,让我们祝福,让我们举起手中的酒杯,共同祝福这对新人。」 黄宸诺紧紧勾住我的手臂,疑惑地抬头看着我「老公,你也知道余子帆的酒量不好,我们婚礼后面还能主持完?」 我俯身悄悄靠近黄宸诺的耳边「他那杯是无酒精的红酒,只要他不被小铭他们灌其他酒,他可以安心主持完整场婚礼。」 「我们的婚礼都是你一个人准备的,你也不让我提前知道。」 我牵着黄宸诺到各桌进酒「我这不是想着你天天跟国家队飞来飞去,连休息时间都要被他们缠着问你以前的经验,所以我不想你太辛苦,一边工作一边跟我准备婚礼。」 「奕煊哥,这次你不能再帮黄宸诺挡酒了,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。」李俊林举起自己的酒杯。 黄宸诺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「这可是我们在大学就约定好的事情,我绝对不会让奕煊帮我挡酒。」 李俊林噗哧一笑「都叫上奕煊了,之前在我们面前还叫奕煊哥的人,怎么不装矜持了?」 「黄宸诺,我认识你到现在十几年,我都没看过你正经穿西装的样子,你现在穿一身西装,我都不适应了,要是文宇松看到跟奕煊哥结婚,他一定会帮你办个婚前单身派对。」王楚元喝了一口红酒。 黄宸诺看了那桌特别准备的空位,还有桌上多出来的那副碗筷「我相信小宇来参加了,至少小宇昨晚有託梦给我,祂让我开开心心的跟奕煊结婚,别想那么多。还有,小宇让我小心你们几个给我灌酒,祂之前可是见识过子帆和俊林的婚礼,你们是往死里灌他们酒的。」 「我们这是帮俊林壮胆,他们可是在婚前都没灌篮过,我们怕子帆给我们旧队长退婚,才会想到这个奇招,只要把俊林灌醉了,要割要剐都随便余子帆。」 李俊林撇了一眼王楚元「王楚元,你也知道黄宸诺跟小宇的交情,你还在这边提起小宇。」 「俊林,没关係。只要我们不忘记小宇,小宇就还会在我们身边,当再也没有人记起小宇存在过,那小宇才算是真正的死亡。」 李俊林喝了一口红酒「奕煊哥,你也知道我跟子帆比你们早结婚,我知道经营一段婚姻并不容易,更何况大眾现在也还没完全接受我们这个身分,要是黄宸诺哪天真地惹你不开心了,你就多想想这些年你们怎么过来的,你们能够分开四年还在一起,已经够不容易的,别因为一时的情绪破坏这段缘份。」 「李俊林,你是喝多少了?这可不像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。」 李俊林眼泛泪光看着黄宸诺「黄宸诺,你要知道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你就像我在球队的弟弟,虽然你这个弟弟常常惹事生非,但我真的很希望你今后都能好好的。」 「我看你真的醉了。」 我紧握住黄宸诺的手「俊林,我会好好对宸诺的,你放心吧。」说完,我就牵着黄宸诺到下一桌进酒。 「阿姨。」 「还叫什么阿姨,都已经结婚了,该改口叫我妈。」 黄宸诺尷尬地笑了笑「妈。」 杨倪缓缓起身「儿子,恭喜你结婚了。」 我扶着杨倪坐下「妈,让你坐了两个小时的车,应该很累吧。」 「我看我儿子结婚,坐多久的车过来都值得。」 「宸诺是好孩子,你要好好对待人家,要是敢惹我们宸诺生气,你就不要给我回老家,我一定会烧香跟你爸告状,让你爸半夜找你算帐。」 黄宸诺走到我身旁,紧紧握住我的手「妈,谢谢你。」 「傻孩子,奕煊都跟我提起过你家里的状况,以后你也是我的孩子,你要是在奕煊身边受委屈,就回老家找我,我一定帮你主持公道。」 「妈,我还是你儿子,你就这样对你儿子。」 杨倪把我的手握在她的手心「即使你是我的儿子,但宸诺也是我们江家认定的人,不管是谁欺负了宸诺,我都会找谁算帐的。」 曼羽提起酒杯向我敬了一杯「奕煊哥,这个月我想通很多事情,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小宇的事情,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些话,我可能内心还在怪罪小宇。」 「你要是想通了,就不要再对我大吼大叫,你这几个月吼的我都快自闭了。」 曼羽眼神狠狠撇了一眼李博木「还不是你真的太白目,奕煊哥早上才跟我说完,你一来上班就捉弄我,我当然把你吼出去。」 「我还不是看你脸色不好,才拿整人玩具要逗你笑。」 「阿木—」 姜育铭安抚着李博木「你就安静一次,奕煊哥跟黄宸诺的大婚之日,你还在跟曼羽吵架,你别忘了奕煊哥跟黄宸诺之前怎么帮我们的。」 「黄宸诺,这次我就放过你,下次我们再单独约出来喝酒。」 「还想着喝酒,你不是答应我要少喝酒了?」 黄宸诺转过头看着我「可以是可以,你也要我家奕煊同意。」 「阿木,我也得在场。」 李博木尷尬地笑了笑「你们到底要放闪给谁看?」 「那你还不赶紧跟姜育铭结婚,人家姜育铭条件那么好,你都不怕姜育铭跟别人跑掉。」 「我才不怕。」李博木紧紧勾住姜育铭的手臂。 姜育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博木「可是我怕。」 婚礼结束后,黄宸诺扶着喝得快晕眩的我回家,我抬头看着掛在客厅墙上的婚纱照,心理多了些复杂的情绪,身边的人还像当初相识的21岁少年,脸上带着对社会的不羈和位退去的童稚,谁能相信这几年发生了多少事情,一件件都在催着他长大成个有担当的大人,信亏我及时回首接住块残破不堪的他,让他虽然成为有担当的大人,但仍然有自己的空间坐回那个放荡不羈、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。 「让你别喝那么多。」黄宸诺把我扶到沙发上坐好。 我拉住黄宸诺,将黄宸诺抱入怀里「宸诺,你都没注意到婚纱照旁边的衣服。」 黄宸诺看向婚纱照旁的衣服「我的10球衣,你什么时后掛上去的?」 「你前几天飞去法国,我想说让你有一个惊喜,所以就把他掛在婚纱照的旁边,这件球衣也充满你年少的所有回忆,我不能让它一直放在衣柜最下层,以后家里来的客人问起来,我就会跟他们说,我老婆曾经是一位超级厉害的篮球国手,那件球衣就是他年少的标志物。」 「那你不把之前在旧家放在床头的那颗篮球拿出来?」 我指了指电视机旁边的篮球「在那。」 黄宸诺转过身,坐在我腿上「你都没跟我说过,你那颗篮球的来歷,该不会是你之前的女朋友送你的?」 我宠溺的用手指刮过黄宸诺的鼻樑「怎么可能。那颗篮球是我从老家拿回来的,你还记得我被跟你相识没多久被留职停薪一段时间?」 「你是说被李博木设计的那次。」 我点了点头「那次我回老家待了几天,我发现我即使多么地拼命工作,爸爸妈妈还是会在我身边老去,所以我就陪在他们身边几天,回来工作前,我就把放在我房间的篮球带回来,这颗篮球陪伴了我所有年少时光,我第一次打球就是靠它赢的,后来只要我拿这颗球出来比赛必赢,我就把这颗篮球放在我房间最显眼的地方,让我永远都要记得,每件事情都要像打比赛一样用尽全力,并且勿忘初心。」 「这故事我可要跟国家队那群臭小鬼说了,当他们知道我们的传奇故事,他们就每次缠着我听你的故事,搞得我不是国家队出身一样。」 我抚摸着黄宸诺的脸颊「他们看不见你得厉害,是他们眼睛有问题,我们这些经歷过的人知道就好了。」 黄宸诺蜻蜓点水般扶上我的唇瓣「谢谢你,愿意永远护着我。」 完结。 番外一 你永远是我江奕煊喜欢的人 如果那四年我不曾离开,我们的故事会变成怎样? 慌忙地逃离现场的我,用喘息不止的后背抵住家里的铁门,后背缓缓从门上滑落,心里那不合时宜的答案,也渐渐清晰了起来,自己之前未注意到的记忆,此刻也烙印在脑中,雨中未撑伞的等待、疲惫补习的对望、突如其来的宴会,种种都是黄宸诺对我情愫的升起,我却一次都没有注意过。 「叩—叩—叩—」门外传来强烈的敲门声。 我缓缓打开门缝「黄宸诺......」看见门外的黄宸诺,我慌张的用手抵住门。 「奕煊哥,你让我先进去说话。」黄宸诺大力推开门,走了进来。 「黄宸诺,有时候依赖并不代表喜爱,你一眛的觉得你喜欢我,只是我长久对你的陪伴。」 黄宸诺转过身关上门,默默坐在沙发上「江奕煊,你先冷静下来,我并不是因为你的陪伴,所以我才喜欢你,要是真的是因为陪伴才喜欢你,老子为什么不找王楚元?王楚元跟我相处的时间,都可以赶上你跟我相处的时间,我喜欢你并没有任何前提影响。」 我瘫坐在地上「可是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,你可能真的就像是我弟弟般,我只是想照顾你。」 「江奕煊,你不需要那么早下定论,你再想想你这几天对我的感觉,当我陪练的这些日子,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。」 「我......」 每一次防守的无意识触碰,晚上总会约去咖啡厅吃晚餐,看着黄宸诺的白皙侧顏,偶尔还会去酒吧小酌才各自回家,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粉色醉意,炫彩的灯光照在他的脸庞,要说我对黄宸诺没有任何好感,就跟大家说天上会有鱼一样,即使骗得了大家也骗不了自己的内心。 黄宸诺起身把我扶起来「江奕煊,你不能一直欺骗自己的内心。」 我用力推开黄宸诺「我承认自己喜欢你,那又能如何?」用手指着黄宸诺的胸膛「黄宸诺,你现在是国家队的种子选手,是国家篮球队的未来栋樑,我只不过是普通到不行的诊所医生,最多只能像之前一样,当你暂时的陪练而已。」 黄宸诺大力把我拉入他的怀里「只要你喜欢我,我们就可以克服一切。」 「你别傻了,我不希望耽误你的前程,你要知道同性恋对体育坛影响有多大,你做的每一个决定,都会攸关到你未来的道路,而且同性恋的身分,本来就会遭受到很多人唾弃,何况你又身处在篮球领域里。」 「眼睛又不瞎、耳朵又不聋,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?还有,谁说体育坛不能容许有同性恋的,余子帆和李俊林不就是,jasoncollins、matthewmitcham、jeffreybuttle,这些承认自己是同性恋的运动员,就不优秀了吗。」 「你还太小了,不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。」 黄宸诺狠狠往我嘴唇咬了一口「江奕煊,我已经22岁了,都已经到法定年龄了,我甚至现在跟你结婚,都没有人可以阻止我。」 「黄宸诺,你冷静一下。」 「要冷静的人是你,是你一直不直面自己的内心,你到底在怕什么,你说的那些事情,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,只要我们相互喜欢,没有任何困难能成为我们的绊脚石。」 「奕煊哥,你跟那个黄宸诺谈得如何?」 我翻看的手上的病患资料「地下钱庄的事情没谈出来,到是谈了些别的。」 李博木好奇地坐在诊疗间的诊疗椅上「你跟黄宸诺还能谈别的。」 「他喜欢我。」 李博木听到我的回答后,从诊疗椅上弹了下来,慌张地抓住我的手「你答应黄宸诺了?奕煊哥,你不能答应他。」 「奕煊哥,我也喜欢你很久了,你不能先答应那个黄宸诺,你先跟我认识的,你要答应也是先答应我。」李博木说完,亲上我的嘴唇。 「李博木。」我往李博木的脸上搧了一巴掌「我不可能答应任何人,现阶段我只想好好赚钱,帮家人过上好的生活,我没心思处理其他事情,甚至谈恋爱都不在我的计画内。」 「奕煊哥,你会后悔的。」李博木颓废的跑出诊间。 我瘫坐在椅子上「我明明只想让每个人过上想要的生活,他们却一个个都要跟我更进一步。神啊,你什么时候能听见我的心声,我不奢求太多太好的事情,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,都可以完成自己想要的梦想。」 曼羽神情慌张地衝到我的诊间「奕煊哥—奕煊哥—」 我站起身「怎么了?」 「黄宸诺,出车祸了......」 听到黄宸诺出车祸后,我整个脑袋像是当机般,耳边只听到嗡嗡作响的耳鸣声,以至于没听到曼羽接下来的话「他在哪?」 「我刚刚听小宇说,他被子帆送去长庚医院了。」 我着急忙荒的收拾自己的包包「曼羽,帮我跟林医生请假,我要先赶去看黄宸诺了。」 车速超过道路上限,握方向盘的手也是抖的,神明真的没听到我的请求吗?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衝进长庚医院的急诊室,望着四处都没见到余子帆一群人,我承认我内心在那一刻开始慌了,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李俊林的电话号码,但不管怎么拨打电话那头都是冰冷的机器女声,明明自己也是一位救死扶伤的医生,偏偏在医院慌了神,我改拨余子帆的电话号码,在电话切断的前一刻,余子帆终于接起电话。 「奕煊哥......」余子帆哽咽地说完话。 「黄宸诺,现在在哪?」 「手术室,他送过来的时候,全身都是血。」 「俊林在旁边?」 「他去帮黄宸诺办理一些手续。」 「你先不要害怕,我等等过去找你。」 当我跑到手术室前,只见到余子帆一个人跪在地上,像是在乞求神明救救正在急救的黄宸诺,我缓缓走到余子帆面前,将余子帆扶了起来,他脸上掛着还未乾枯的泪痕,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着。 「奕煊哥......」 手术室的门打开,护士拿着一张单子走了出来「谁是黄宸诺病患的家属?」 「护士,他没有家人。」 「他必须立马签病危通知书,你们是他的朋友,依据医疗法朋友也可以替他签病危通知书。」护士递给我原子笔与病危通知书。 我颤抖的接过护士手中的笔,往病危通知书上的家属签名栏上签名「拜託,一定要救我的朋友。」 「我们会尽力的。」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,走回手术室里。 我瘫坐在地上「黄宸诺,我还没答应你,你还不能给我死。」 「奕煊哥,曼羽跟我说你跑过来,我刚刚还在急诊室门口等你,你什么时候过来的?」李俊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。 「奕煊哥是刚刚过来的。」 我起身抓住李俊林的衣领「黄宸诺昨天在我家还好好的,为什么今天救出车祸了,到底发生什么事情?」 李俊林惭愧的低着头「都是我不好,要是我没有跟他提起李博木的事情,他就不会气冲冲地要骑车去找你。」 「跟李博木有什么关係?」说完,我回想起李博木离开诊间前的最后一句话,抓住李俊林衣领的手也渐渐松开。 李俊林走到一旁的等候椅坐下「李博木,打电话商讨着他要追你的计划,刚好黄宸诺从我身边经过,然后,李博木知道经过我身边的人是黄宸诺,他就一脸幸灾乐祸的越说越大声,黄宸诺听到就一脸很不爽地去拿他的重机钥匙,接下来......就成这样了。」 「原来是李博木惹怒黄宸诺的......」 手术室大门打开,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「你们是黄宸诺病患的朋友,他因为出车祸大出血,没有被救回来,抱歉。」 李俊林起身走向前「你们不能跟我们开玩笑,他身体那么强壮的人,怎么可能会救不回来。」 「不好意思,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,你们可以帮你们朋友处理后事。」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手术室内,望着手术室中央被盖起白布的病床,我向前慢慢掀起白布,一张英俊又熟悉的脸庞,却没了往日热血的气色,惨白的脸色、紧闭的双眼、毫无血色的唇瓣,都一一在告知我黄宸诺不在这世上了。 「黄宸诺......」我手轻轻拂上黄宸诺的脸庞。 「黄宸诺,你给我赶紧醒来,你醒来我就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你,只要你醒来就好。」 黄宸诺出殯那天,他的葬礼办在我老家的殯仪馆,我在那之前特地回老家一趟,跟杨倪和江鸿森说了自己的想法,黄宸诺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家人了,他这一生当中也只喜欢过我,但这一切已经太晚了,可我希望黄宸诺的神祖牌能够供在我老家的神明桌上,这样也能代表他是我认定的人了,幸亏杨倪和江鸿森听完我的想法后,并没有阻止我。 我望着神明桌上黄宸诺的神祖牌「黄宸诺,你永远是我江奕煊喜欢的人。」 番外二 好,那我跟你一起 此章为姜育铭与李博木的番外篇,在大学时期的姜育铭与李博木两人,到底为何会成为好友,并且为何都选择到佳保诊所一起实习,这一章完全用姜育铭的视角,带过全部故事内容。 阳光洒向通往医学院的道路,沿路到的宣传旗上都是每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照片,戴着厚重黑框眼镜的男孩,看着大门口轰隆的重机声,重机上瀟洒肆意的长发少年,被大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,脱下安全帽的少年,一眼就注意到在一旁凑热闹的黑框少年。 「警卫叔叔,我真的是医学院的新生。」 「你出示你的学生证,我才能放你进去。」 李博木凑到一旁看热闹「这是我们医学院的同学?看起来比较像隔壁传播学院的学生。」 「我不是还没进去报到,怎么可能有学生证。」 「你可以把机车停在旁边的停车场,再进去办理学生证,还有学校有规定新生骑车,必须跟学校申请机车证,你等等申请到停车证,再拿到我这登记名字。」 我从重机下来,看向一旁凑热闹的李博木「喂,眼镜男,你知道医学院报到处吗。」 李博木疑惑地指了指自己「我?」 我点了点头,将书包丢到李博木手上「走吧,我还要去申请停车证。」 医学院的新生报到处人满为患,在满是无头苍蝇的教室内,身穿白色衬衫像是教授的人走向我和李博木。 「你们是这届的新生?」 李博木点了下头「对。」 「你们好,我是你们这届的班导,我叫曾威凯。」 「曾教授,我想赶紧办好报到手续,等等还要去申请机车证。」 曾教授从桌上拿起两张新生基本资料递给我和李博木「你们先找个地方填写一下,等等交到报到处的桌上就好了。」又递给我一张机车证申请表「机车证的部分,你等等把申请表交给我,我再帮你交给学校申请,最晚中午前会完成。」 「好的,谢谢。」 李博木一边填写着自己的资料,一边偷看着我的资料「20岁?你不是应届毕业生。」 「家里出了点事情,我晚读一年。」 「没事,晚读一年也有好处的,至少不像我们这群乳臭未乾的孩子。」 「你是不是很喜欢多管间事?」我交完申请表,拿起自己的包包,往教室外走去。 李博木跟在我后面「同学,明明是你让我带你到新生报到处,你都还没自我介绍,你很没礼貌。」 「姜育铭。」 「我叫李博木。」李博木跑到我的面前「姜同学,你为什么想考医学院,我看你的外表比较适合隔壁传播学院的学生。」 「那你呢?」 李博木指向远方宣传旗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照片「他叫江奕煊,是我们医学院的传奇毕业生代表,当年本来可以去国外的骨科权威医院实习,但他却选择在国内的小诊所当骨科医生,我就是因为他而来的。」 我总不能说我爸因酒驾全身粉碎性骨折而死,所以我才想医治跟我爸相同的人,并且找到那个真正害死我爸的兇手,可是这个李博木看起来不好随便应付。 「姜同学,换你了。」 「喔,我就是......从小对医疗有兴趣而已。」 入学到现在,已经快一年了,李博木就像口香糖般,天天缠在我身边问东问西,连选课李博木都要跟我选同一堂,晚上我去医学院附近的餐厅打工,也可以遇到他跟其他同学一起来吃饭。 「姜同学,你也在?」 「不是,你干嘛一直围绕在我身边,你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了吗。」 「姜育铭,你还想不想在这打工了,对客人那么没礼貌,进去厨房给我洗碗。」 「别再跟进来。」我放下手上的抹布,走进餐厅厨房。 李博木坐到我身边的空位「姜同学,上次不好意思,应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。」 「安静,我想专心上课,请李同学没事别来烦我。」 李博木打开课本,小声滴咕「还不是曾教授开学的时候,让我平常多关怀你,我才懒得天天缠着你。」 我转过头看向李博木「你说什么。」 「我说曾教授开学的时候,以为我跟你的关係很好,所以把我叫去他的研究室,跟我说了你家里的情况,还让我平常多关心你,不然我才不会一直纠缠着你。」 「不用你多管间事。」我收拾自己的东西到包里,揹起包包起身离开教室。 我以为我那次已经拒绝李博木很清楚了,但李博木还是死缠烂打的在我身边,甚至跟我在同一个地方打工,偶尔也会帮我带晚餐到打工的地方。 我正在擦着桌子,却被王叔拉到一旁「育铭,我听学校说你没去报到,你怎么会在这?」 我拨开王叔的手「要你管,我才不去你安排好的学校报到。」 「你不想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。」 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害死我爸的。」我拿起手机,打开我早已找到的证据「当初我爸从快炒店出来是让你载回家,中途怎么就变成我爸开车了,这其中王叔真会算计。」 「你—」王叔抬手搧了我一巴掌。 李博木闻声从厨房跑了出来,挡在我和王叔中间「你凭什么打姜育铭!」 「我教训我家孩子,不关你这个外人的事。」 「谁说不关我的事情,我可都听说你对姜育铭家里做的那些事,你相不相信我等一下就把你送警局?」 我看着李博木推开王叔,把我拉到一旁「你对这种烂人不用心软,把平时赶走我的气势拿出来。」 「谢谢你。」 自从李博木帮我赶走王叔后,我们就玩得很好,虽然李博木每次在学校闯祸,都要我在后面帮他收拾,但至少我能确定他对我没有害处。 「姜育铭,曾教授让我们赶紧选择实习地点,你到底决定了吗。」 「你呢?」 李博木指了指实习申请表上,佳保诊所的位置「我当然追寻江奕煊学长的脚步,搞不好还可以让江学长当我的实习导师。」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「好,那我跟你一起。」 李博木疑惑的看着我「你干嘛要跟我选同一个地点,你之前不是想选大医院实习,而且诊所没办法让你的缝合技术展现出来。」 「我害怕你这个爱闯祸的小鬼,到时候去给你男神添麻烦。」 「我才不会。」